第八章 我想住在你的眼睛里,那是我见过最美的星空

  你不在这里,你不在那里,你在我心里。

  隔天,傅云深同朱旧去医院给姜淑静拜年。

  当她看见牵手走进来的两人时,眼睛“唰”地变得好亮,笑吟吟地给他们派红包。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啊?”姜淑静问。

  正在吃苹果的朱旧猛地呛住了。

  一旁的Leo叫道:“妈妈,您也太心急了吧!”

  傅云深却微笑着说:“等她满二十一岁就结婚。”

  那个时候,她已经念完了大学。

  朱旧朝他望去,“喂,傅云深同学,你在说什么呢!”

  二十一岁就结婚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他们才刚刚谈恋爱好不好!

  他挑眉,“哦,原来你不想嫁给我啊?”

  “当然不是……”

  “哦,原来你想嫁给我啊。”

  “……”

  什么跟什么啊!

  Leo受不了地喊道:“喂,你们别在单身汉面前秀恩爱好不好!最可恶了!”他又说:“哦,如果你们结婚,要给我包一个大大大大的红包。在你们中国,这叫什么……什么来着……妈妈?”他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转头问母亲。

  姜淑静笑着说:“这啊,叫媒人红包!”

  “对对对!要一个大大大大的。”他伸手在空中画一个大大的圈。

  朱旧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傅云深也微微笑着,结婚……跟她组成一个家啊……光想一想,就让他心里变得无比柔软。而他在开始这份感情时,就已在心里做了决定,他是要同她结婚的。

  在一起后,朱旧就将宿舍里的东西都搬去了别墅,但她依旧住在傅云深对面那间卧室里。

  她的学业越来越忙,但再忙,她每天都会抽出一点时间,陪傅云深去内卡河边散步。

  海德堡的夏日傍晚,老城安静又凉爽,他左手拄着拐杖,右手牵着她,她的右手牵着梧桐,从半山腰一路慢慢走到河堤。

  天黑的时候,他们会去中国超市买菜,她怕他太累,每一餐都规定他只能弄简单的两菜一汤。她很喜欢看他专注做饭时的样子,她觉得很迷人。每个月他都会包两次饺子,以解她想念奶奶的饺子的馋。

  朱旧在电话里跟奶奶开玩笑地说,奶奶,怎么办,我男朋友包饺子的手艺都要超过你了哎,我都快不想念你的饺子了呢!

  奶奶笑呵呵地说,那什么时候带他回来,我们比比看!

  奶奶是知道傅云深的身体情况的,她却没有说一句反对的话。甚至在知道傅云深的腿在寒冷的季节里很难受,详细地问过他的医疗记录后,调配了两个中药方子,又从国内把中药材配好邮寄过来。

  有朱旧细心的照顾,又因为他渐渐从那黑暗世界里走出来,心情变得开朗许多,他的身体状况变得好起来。

  只有一次,天气太冷了,他独自外出时吹了风受了寒,回来就发起了高烧,还引起了腿部伤口感染。大半夜的,他烧得迷迷糊糊的,又任性地不肯去医院。她背不动他,只得打电话给在外地的Leo,他是他的家庭医生,一直负责他的健康。她照着他的吩咐,帮他打针,处理伤口。她在床边守了他一整夜,没敢合眼,天微微亮时,他终于退烧,人也清醒了过来,她狠狠松了一口气,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她照顾他这么久,还从未见他病得这么重过。担心了一整夜,见他醒来了,其实是开心得掉眼泪,他却误以为她是害怕的,喃喃说,如果以后我真的快死了,一定把你赶得远远的,朱旧,我最怕你难过。听见他这样说,她生了他一整天的气。

  那之后,她跟他约定,下雨、下雪,太寒冷的天气,不准外出!实在要出门,必须由她陪同!

  他失笑,朱旧,你把我当小孩子呢!

  她凶巴巴地说,就把你当小孩子呢,谁叫你随便病倒的!

  他就说,哦,那你快去给小孩子做好吃的。

  她瞬间就举手投降,在做饭这件事上,她真的真的没有一点天赋。

  他出事时,柏林的学业还有一年才念完,之后就办理了休学,毕业证也没有拿。朱旧问他,要不要回学校?他摇头,他本来对经济就没什么兴趣。

  她见他花钱毫不在意,偶尔会玩笑般故作忧愁地说,怎么办,你没有工作,我又这么能吃,我们会不会很快破产?

  他敲她的额头,笑说,别担心,我虽然不大喜欢我的专业,但既然学了,总学到了点东西。而且,我投资的眼光还是很不错的。

  他把二楼的一间卧室腾空,搬了张宽大的木桌与椅子进去,其他什么也没有。他在那里涂涂画画的,朱旧原以为他只是为了打发时间随便画画而已,结果惊讶地发现,图纸上的腕表款式都很别致好看,连她这个不喜欢佩戴首饰的人都觉得很美,想要拥有。

  他从大学起就与一些二三线腕表品牌合作,为他们画设计稿。因为他不是科班出身,又是兴趣般的玩票,不用为每一季的新品发愁,偶尔灵感闪现就画画,反而有惊喜。

  他也会自己动手做一些简单款式的腕表,那些细细碎碎的零件摊开在桌子上,再一件一件组装起来,要花很多的时间与耐心,他甘之如饴,朱旧却看着头大,她宁肯去记人体经络图。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春夏秋冬流逝,可因为有爱的人陪在身边,哪怕行动不便,他也觉得内心安宁。而她,虽有繁重的学业压力,与独自在异国他乡求学的孤寂,也因为他与梧桐在,而变得温暖起来。

  后来想起来,他们在一起的这两年,真的是人生里最美好温柔的时光了。

  在朱旧二十一岁生日那天,傅云深向她求婚。

  她原本以为他说她年满二十一岁就结婚,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毕竟他知道,她是要一路念完博士的,从未想过这么早就步入婚姻殿堂。

  又是一年寒冬,海德堡一如既往的大雪纷飞,他为她做了丰盛的生日晚餐,还亲手烘焙了一个生日蛋糕。她吹灭蜡烛的时候,他让她闭眼,将什么东西放在她耳边。她听到针“滴答滴答”走过的声音,他手中握着的,是一块腕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