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蝉(第2/7页)

在这一点上,或许久木他们过去只想到自己的立场而忽视了一般人的看法。

久木反省之时,常董苦笑着说:“不过,你还真有女人缘哪。”

“哪里……”

“真羡慕你,我倒也想收到一封这样的信看看。”

常董笑着,但表情中有些微的嫉妒和揶揄。

“无论怎样,这信还是先还给你吧!”常董说着,递出信封,看见久木把它塞进口袋后,突然换个语气郑重地说:“对了,这和刚才那信没有关系,是想和你商量看能不能去共荣社那边。”

久木一时不明白他的真意,反问道:“去共荣社?”

“九月起好吧! 你去那边。”

共荣社是分管总公司商品管理和流通部门的子公司。

“是要我过去吗?”

久木再次确定,常董轻轻点头。

“事出突然,你大概很惊讶吧! 不过因为你正进行的昭和史企划出版遇到些困难,所以……”

“真的?”

“那项企划取消的话,想必你也腾出手来了。”

常董的话简直是晴天霹雳,完全出乎久木的意外。

久木为了平静一下心情,暂把视线瞥向飘过云朵的窗外,然后才重新面对常董。

“昭和史的企划有困难是什么意思?”

“当然公司有意继续推进这个企划,也大致研究过你提出的出版计划,你也知道现在销路没有把握,就连文文社那边都很艰苦,所以认为暂缓的意见占大多数。”

的确,在这个疏离文字的时代出版二十卷全集是桩冒险的事,但久木企划的是以人物为中心的昭和史回顾,内容和其他出版有很大差别。

“已经最后决定中止计划了吗?”

“很遗憾,上次董事会上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作为我个人还是想尽量保留的……”

常董一副遗憾不已的口气,但谁知道他到底有多坚持? 久木听着,渐渐生起气来。

“去共荣社是因为昭和史企划作罢?”

“也不只是这样,你在目前这个阶段去观摩一下流通方面的业务也不坏吧!”

“这个我明白,可过去我一直担任编辑工作,对那方面完全没有涉及过。”

“不过今后什么都应该学习学习才是。”

常董说的似乎合情合理,但为什么独独把久木调到毫无渊源的单位去呢?

“还是因为这封信的关系吧!”

“绝对不是,我们公司不会去干涉那种私人的事情。”

虽然常董否认,但久木却无法轻易相信。

“总之,先让我考虑考虑。”

久木只说了这句,便告辞出来,回到调查室。

奇怪的是房间里自铃木以下全员到齐,仿佛正等着久木回来。

故意要打破那诡谲的静谧气氛,久木爽朗地说:“要跟各位告别!”

村松和横山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只有相当于室长的铃木像没听见似的垂眼俯首。

久木径直走到铃木面前,施了一礼:“刚才常董叫我过去,告诉我自九月起调到共荣社。”

铃木缓缓抬起头来,但眼睛仍避开久木。

“理由是董事会已经决定中止昭和史的企划,所以……”

久木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仍故作平静地问道:“铃木兄早就知道了吧?”

“哦不……”铃木立刻摇头,略带歉意地说:“我是听说企划可能中止,没想到这么快,总之这是由董事会做出的决定……”

久木突然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放到铃木面前。

“这样一封怪信寄到公司里来了。”

铃木瞥了一眼,随即把视线移开。

“说来丢人,连我个人的事情也给公司带来这么多困扰。”

“这个我不清楚。”

的确,铃木或许没有直接看过这封信,只是基于调查室负责人的立场回答上面的质询罢了。

“以这种方式被人告发,或许此次异动与之有关。”

明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说穿,但现在的心情是不吐不快。

当天下班后久木直接回到涩谷。

若在平常,得知预期外的人事异动后,多半会和好友喝喝酒,发泄一通怨气,顺便商量一下今后的打算。但是久木现在没有剖心知腹的朋友。调查室的同事虽然交情不错,但铃木似乎和常董串通一气,村松和横山这一阵子也有些疏远。同时入社的同事容易沟通,但他们不是在营业部就是在总务部,都不在编辑部。这样一来,水口之死更显得意义重大,他如果还在,事情也许会有一些转机。但现在懊悔也毫无意义。

无论如何,都是因为牵扯到自身与女性的关系,这些对同性朋友很难启齿,到最后能真心交谈的只有凛子。

久木回到房间时,凛子刚开始准备晚餐,讶异他比平常回来的早。

“我马上就弄好!”

久木制止她,拿出信来。

“今天常董拿这个给我看。”

凛子不明所以地站着看信,但很快惊呼起来:“这怎么……”

“你先看完!”

凛子继续看着,表情逐渐僵硬。看完后,脸色有些苍白地恨恨一句:“好过分……这种东西谁写的?”

“你想是谁?”

“肯定是恨你的人,”凛子说着,凝视空中一点,“难道是他……”

似乎凛子想到的也是同一个人。

“会不会是我……”

她没说出“先生”,但久木已充分了解。

“也不是没有另外一个可能。”

“你的?”

她也没说“太太”,她视线飘渺,突然说:“不过,也许错了。”

久木的太太虽然也恨久木,但更可能是心已死,所以要求离婚,如果现在她向先生的公司密告先生外遇的丑闻,对她也没什么好处。但是凛子的先生似乎仍执着于凛子,因此对久木一定还抱着深深的夺妻之恨与愤怒。

“他对你去文化中心造成我们亲近的机会很清楚,而且应该只有他知道红衫的事。”

“信里还说什么你照相了什么的,干那种事的人是他呀!”

“从写法和内容看来,是他没错!”凛子双手紧握信纸:“太过分,太卑鄙了!”

“至少该直接写给我嘛!”

“他就是要害你,太奸诈了,我绝不原谅他!”

不知为什么,凛子愈生气,久木反倒愈清醒。

先前没有人为此生气,久木一直自己在那儿生气,现在凛子替他愤愤不平,久木得到了安慰,也有余力去思考凛子先生的心态。

“我要去跟他问个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他!”

久木伸手制止住欲奔向电话的凛子,“等等!”

现在再跟凛子先生说什么都已于事无补。他先把情绪激动的凛子安顿在沙发上坐下来。

“今天上面要我去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