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4页)

周文安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梁司寒,仿佛压抑了过多痛苦,平素英俊的面容都变得满是愁容。他有些过度惊讶,但仍旧点点头,抓住他腰上的衣服,一边哭着一边说:“我有的,老公,你怎么了?你不要怀疑我好不好?”他想抱他,但他却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一刹那,周文安心惊肉跳地意识到自己不可以失去他。他几乎要从床上起来,但又被按回去。

床头的吊水一直在晃,手背的针头因为手刚才过于用力而回血了。

梁司寒推着他靠在床头,试图平静地说:“躺好,别动。”

周文安也没想到只是吃药而已,为什么变得这么复杂。他生怕面前的男人负气而去,紧紧拽着他的手指头:“老公,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梁司寒坐在床边,看他哭得梨花带雨,冷静下来,抽了纸巾帮他擦眼泪:“好了,没有生气。”

只是觉得很荒凉,原来以为自己不在乎付出、不计较得到,可是一旦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要的时候,心里会如此剧烈地疼痛。

像是只身走进荆棘丛中,被细小而无所不在的棱刺伤得遍体鳞伤、浑身是血。

梁司寒想:也许从头到尾,他都不需要自己吧。本来也是,如果没有他,他们父子俩过得也不算太坏。

周文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在沉默中胆战心惊,慌张地小声解释:“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让你这么难过,老公,你不要难过了。是我做错了,对不起,我以后……以后不吃了。”

他试图挽回地往他怀里钻,伸出手勉强地要抱住他。

梁司寒看着他笨拙却想讨好自己的动作,心中想:谁说吨吨像自己?吨吨明明就是像周文安,简直是一模一样。

梁司寒纵然心中生气难过,也绝对做不出现在推开他的动作,他叹气:“没事,我现在知道你的想法了。”

周文安听他的语气有所缓和,稍微放下心来,靠在他怀里抬头,小心翼翼地亲吻他的下巴:“老公,你真的不要难过,我……我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他说不出口那三个字,但他的确从没有这样在乎过一个人,甚至想与他永远地生活在一起。

梁司寒淡淡道:“既然你希望做到百分之百的安全,那我跟沈医生预约做结扎。”

“嗯?”周文安瞪眼,他似乎好像听出这话里的赌气成分,他握住他的手腕说,“不要了,老公,不用做啊。为什么要做结扎?”

梁司寒捏住他的下巴,语气特别冷地说:“是么?我不愿意你吃药,你不愿意我做手术,那依照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不做了是吗?这样才能确保永远都不怀孕。”

“……”周文安慌了,他摇摇头,“不……不是这样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他现在已经懵了,到底要怎么办?

梁司寒更不好受,一边是知道自己在他心里其实没那么重要,一边是看不得他这么哭,矛盾得连自己也已经无法平衡。

可能在他们之间的关系里,终究,他处于不被偏爱的那一方。

他第一次痛恨他们的遇见方式,甚至萌生出一个念头:

如果没有吨吨的牵绊,他们可否有一场纯粹的爱情?

答案是否定的。

在没有吨吨的前提下,梁司寒更没有任何信心可以让周文安爱上自己。

在此之前,梁司寒不会如此介意,他甚至想过只要他对周文安和吨吨足够好,弥补他们就够了,可是,如今的他越来越不知足,越来越想要在周文安的心里占据一个位置。

周文安哭着抱紧他,哭得一抽一抽的:“对不起……我真的错了。老公,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担心,担心有孩子了吨吨怎么办?吨吨才遇到你,我知道他现在很快乐,可我希望他可以更快乐些,我希望他能获得很多很多的爱。”

他的眼泪如潮涌一般,沾湿了梁司寒的毛衣,无法吸收的泪液从衣服上滚落。

梁司寒抱紧他:“好了,我知道的。”

周文安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摇头,他明白,是自己的行为寒了梁爸爸的心。

尤其是他方才说的那些话,让他跟着心里难受极了,可是他没有办法选择,他不可以说想要一个孩子这样的话去骗他。

韩蕙真是单独回病房的,一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看周文安的模样就知道他哭过了,大儿子脸色黑得跟什么一样。“我让李阿姨先带吨吨回家,我来跟你们一起过去。”

她拉开椅子坐在另一边,对大儿子不假辞色地说:“你摆脸色给谁看?去洗个脸”

梁司寒抹了把脸,看了眼床头的大男孩儿:“嗯,我一会儿回来。”

周文安有些不舍得他离开,但也没说什么。他知道伯母一定是看出端倪,低头一语不发,不知道如何解释。

等梁司寒出去,韩蕙真放柔了声音道:“文安,司寒是不是欺负你了?”

周文安摇摇头:“没有,伯母,是我……是我不好。”他说着低眸,有些难受,哽咽着几乎又要落泪。

韩蕙真坐到床上,伸手抽纸巾给他:“别哭,好孩子。就算是你不好,那他也不该这么给你脸色看,伯母一会儿会说他的。”

周文安一听,有些着急,闪烁泪光的眼眸哀求着看向她:“真的没有。伯母,他……他心里也不好受,是我的问题。我们已经沟通过了。”

韩蕙真拍拍他的手背:“好,伯母知道了。”

她温柔地帮忙擦擦眼泪,她没有女儿,看周文安从来这么温柔也觉得贴心,全心全意把他当自家人的。“文安,真的沟通清楚了?”

周文安其实不确定,或者说,可能正是因为沟通清楚了,才难过吧。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伤了梁爸爸的心,而且不知道怎么弥补。

韩蕙真道:“文安,伯母是司寒的妈妈但是绝对不会一味地站在他那边,如果要是真的你们出现什么问题,你有什么疑虑,可以告诉伯母,伯母会帮你的。知道吗?”她对周文安笑笑,“伯母希望你跟司寒在一起,开开心心的。”

周文安点点头,他咕哝道:“是我让他不开心了,不是他的问题,是我……都是我不好。”

“这样啊……”韩蕙真笑了,“那没事,你对他好点就行了。伯母早跟你说过,你能把他焐热了,他就是你的,就算你让他跑,他都离不开你。”

周文安却笑不出来,他希望两个人都开心,显然自己搞砸了。

梁司寒洗过脸回到病房,对两人道:“等吊水挂完就回去。”

周文安看向他的眼眸,却觉得他虽然看着自己,眼里好像并没有自己,很空洞似的。他揪心地望着他,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