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针尖对麦芒
换了四趟车,一路周转,唐宓回到学校时大约五点半,恰好和严晓冬前后脚跨入宿舍。
丁霄霄不出意外地又带了许多的衣服和水果来,看到唐宓进屋,拎着一袋苹果放她桌上。丁霄霄咬着半个梨,含混不清地说:爸妈让我拿给你的。”
她和丁霄霄说了多次不要,但丁霄霄根本不理她,只威胁她如果她不要就把水果扔垃圾桶——唐宓只好说:“谢谢了。”
“不客气啦。你就是太见外啦,苹果又不值钱啦。”
严晓冬从袋里取出东西:“我听说,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啦。”
宿舍里哀号声一片。虽说只是一次月考,但毕竟是高三开学后的第一次考试,成绩出来了就预示着新的排名,名次表也决定了每个人在班级中的地位。
严晓冬的消息历来很灵通,徐露还是有些诧异:“这么快就出成绩了?老师们难道不过周末光顾着批改卷子了吗?”
“毕竟是高三了,老师们也会更辛苦。”
唯一没说话的关薇一言不发地放下书包,抱着书去了教室。
大家面面相觑。
“我劝过她别这样,她不理我。”严晓冬说,“谁去劝劝她?”
丁霄霄则嘟囔:“反正我不能去。”
她喜欢李知行的事被传得全校皆知,这事儿让她心中很不好受,这一两个星期来话少了很多。而让这件事扩散出去的罪魁祸首就是丁霄霄,关薇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
唐宓更不会去劝。从高一到现在,她们有很长时间没有认真说过一句话了。
徐露看到所有人把目光投向她,只好叹气:“哎哎,她的性格我是领教过了,我可不敢去说。更何况,说了也不管用。”
丁霄霄还是很费解:“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介意,喜欢李知行的女生那么多,又不差她一个,被大家知道了就知道了,为什么要这么生气啊?”
“不是这么简单啦,霄霄……”严晓冬说,喜欢其他男生也就罢了,可她喜欢的是李知行,偏偏又被人知道了,于是一下子沦为众矢之的。你们又不是没听到其他女生说她自不量力、痴心妄想,还有些话,都挺难听的,她觉得难过也正常。”
宿舍众人一时无声。
半晌后徐露慢吞吞道:“如果她平时性格温和点儿,也不至于被人这么说。”
关薇性格素来比较锐利,说话也不太留情面——和唐宓是截然不同的性格,唐宓是跟本不太说话——总的来说,关薇是比较容易得罪人的那种。
“她太好强了。”
徐露说:“我觉得她不如跟李知行表白,被拒绝了也就死心了吧。”
严晓冬拧开一瓶水,喝了一口后淡定地说:“你们怎么知道她没表白过?”
宿舍里其他三人木愣愣地把脑袋转过去。
被人注视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严晓冬露出得意的微笑。
“她什么时候表白过?”
“对。”
严晓冬说:我其实也不知道是不是表白,但是,高一的时候,我见到她和李知行曾经单独约见过,李知行和她说了什么当然我也不知道,反正李知行离开后,她捂着脸哭了。”
“果然不愧是本校信息最灵通的人啊,你什么都知道啊!”徐露佩服得很,原来关薇时候就被拒绝了。”
丁霄霄听到这个消息,也并不高兴——虽然她和关薇一直有点心结,但她从来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她叹口气,想到自己石沉大海的感情,闷闷不乐起来:“唉,真可怜。”
论起感情这码事,她和关薇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区别。
唐宓安慰她:“感情这种事情不能强迫,没必要特别在乎别人的回应。”
难得听到唐宓发表点儿和感情有关的感想,严晓冬笑道:“你这不是很时髦的‘我爱你与你无关’吗?”
“很时髦?我不知道。”
徐露说:“我才不信呢。‘我爱你与你无关’不是典型的自我安慰吗?凡事不落在自己头上都不知道难。你喜欢谁,然后被拒绝了,我不信你不难过?”
“也许吧。”唐宓无意争辩下去,把目光投向丁霄霄,“去自习室?”
“嗯……”丁霄霄扔掉梨核,又拿着镜子照了半天,才磨磨蹭蹭跟着唐宓离开了宿舍,“希望今晚不要发卷子啊。”
两人走后,徐露摇头笑:“唐宓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吧?上帝真是关了一扇门又打开扇窗,她虽然家庭条件差,但是够漂亮脑子也好用,又不用担心被喜欢的人拒绝。”
“我觉得也不是。她挺有想法的,真要放弃什么事也很果断。你没听说她不参加今年的竞赛了?她要保送完全没问题的,要知道她得CMO二等奖时才高二啊!”严晓冬说,“丁霄霄被叶一超拒绝却越挫越勇,唐宓果断放弃竞赛一条路寻求别的出路,两种做法都挺有勇气的,也谈不上高下之分了。”
这分析挺有道理,徐露也点头同意。
严晓冬说得没错,接下来的晚自习,他们放假前考试的语文卷子就发了下来,班上同学沸沸扬扬如一锅开了的粥,哀号之声不断。接下来两日,班上同学都笼罩在成绩揭晓的恐惧当中。
而唐宓的分数和以往相差不多,以全班第一、全年级第二名的成绩保持了一贯水准。
她的数学不出意外地拿到了149的分数——是全年级第一,比叶一超还高一分。
至于叶一超为什么只得了148,有好事者去翻了他的试卷,发现在解某大题的时候用了一种超出中学课本的非常规解法,老师一时没能看出解题用意,于是扣了他两分。
周二下午第三节课结束之后,唐宓带着英语卷子去教师办公室的时候,恰好听到满办公室的教师正拿这件事说笑。
取笑的对象自然是两个实验班的数学老师、年级组长陈老师,他在大发感慨:叶超我是早就教不了啦。改错了也不算什么笑话啦。”
“老陈你这暗暗呣瑟的劲儿啊。你这个暑假都接受多少采访了?教出了IMO的金牌啊,宣中多少年没出过进IMO的学生了啊!”
陈老师摇着头,晃着手里的瓷杯:“话不是这么说的。还是叶一超父母教得好啊,我确实没什么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