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最苍白的记忆

  1、

  终于进入寒假,回家前跟寝室里的人出去大餐。蔷薇做主选了一家火锅店,不过冬天吃火锅的人尤其多,刚进去时没有位子,于是在门口的沙发处等着,旁边有两韩国人在讨论中国的食物,以及X市哪里的餐厅比较正宗。

  毛毛不免同情,“只有一道泡菜可以吃的国家真是可怜啊思密达。”

  结果这句话被他们听到了,对方立即用生涩的汉语傲娇道:“我们韩国的泡菜是相当有名的!”

  毛毛一听如此,马上陪笑,“呵呵,你们是第一次来中国吧思密达?要不要我介绍一家比这家更物美价廉的火锅店给你们啊思密达?”

  朝阳跟蔷薇憋着笑,估计那两韩国人除了思密达其余都没听懂。

  意外的是那两人竟然听懂了,“在哪里?”

  毛毛站起来热情指路,“出了门左拐,经过三红绿灯左拐,在第一个十字路口左拐,再走过三红绿灯就到了,一点路而已,完全不用叫车的思密达!”

  对方斟酌片刻,竟然真的起身走了。

  蔷薇朝阳简直不可思议。

  “不过这路线怎么有点——”

  安宁叹气,“绕一圈,就是在这边了。”差别只是前后门。

  只有毛毛笑得春风得意,“等他们回来,咱们应该也吃完了。在我们的地盘上还敢嚣张,嚯嚯,我真是爱国啊思密达!”

  当天除了毛毛其他三人都吃得比平常快许多。下午安宁回家,莫庭过来接她,一见到人便问了:“不舒服?”

  阿喵捂着肚子,不能说是吃撑了,“胃有点疼。”手上的行李箱已经被对方接手,“我车上有药,上去的时候吃一粒。”

  安宁惊讶于徐老大的周全,不由脱口问出:“你不会连整个医药箱都随身带着吧?”

  徐莫庭看她,“以后确实需要。”

  这边毛毛和蔷薇拖着大包小包出来(朝阳留校奋发图强,说是要图到年三十才回家==!),对着徐莫庭就是谄笑,无第二表情,“不好意思啊妹夫,搭你们的顺风车。”

  安宁已经事先跟他打过招呼,毛毛跟蔷薇要去火车站,每逢节假日打的都很难打,所以,呃,就麻烦徐老大顺便载过去了。

  徐莫庭帮她们把行李放到后备箱。毛毛压低声线神秘兮兮地问安宁,“阿喵,你们同居了吗?”

  安宁一惊,“胡说!”

  毛毛被她反吓了一跳,委屈道:“没有就没有嘛,那么凶。”

  莫庭走回来,“安宁,别欺负人。”

  “……”

  那天在车上安宁吞了两粒斯达舒之后,连头都疼了。

  “妹夫啊,我第一次看到阿喵的时候她也欺负我来着——”此时不告状更待何时?毛毛开始爆自己的辛酸史,“我考上X大我容易吗?!我怀着美好的憧憬和健康的心态过来,结果还没进寝室门呢,阿喵就上来问我,进得来吗?”

  进得来吗……

  “我有那么胖吗我!?”

  安宁好无辜,她当时只是看新来的室友手上拎那么多东西纯粹想要帮忙而已,压根没有人身攻击的意思。

  正开车的徐莫庭轻咳一声,挺公正地说:“是有些过分了。”

  安宁无语望苍穹,口中默念,“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忍不拔之志。”

  莫庭笑着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安宁,帮我换张碟吧?”

  安宁纠结归纠结,倒还是挺听话地打开储物格,里面有四五张碟片,刚想问你想听什么?但想想自己干嘛老听从他的指挥,于是非常有主张地放了一张英文光碟进去。

  一放英文歌蔷薇就不免感伤了,“突然想起来我的六级还没过呢。”

  毛毛也是心有戚戚,“真不明白我们是理科生干嘛还非要求过六级。哎,回忆起我CET4头一次抄安宁答案,出来才发现竟然是分AB卷的。”

  “……我记得我好像有暗示你不能全盘照抄的。”

  毛毛瞥她,“你当时睡着了好不好!做完就趴着睡了,只朝我摆了摆手,我以为是‘可以抄了啊’的意思。”

  安宁觉得再这么扯下去,她们寝室什么丢脸的事都全盘托出了。

  毛毛这时笑问了:“妹夫,我们讲的你听着是不是有些无聊啊?”

  徐莫庭微笑,“不会,挺有意思的。”

  挺有意思的……安宁这一刻可以无比肯定,徐老大喜欢她……为难。

  到了车站,徐莫庭帮两女生拿下行李,蔷薇毛毛接过时感激了一遍又一遍。

  安宁问:“要不要送你们进去?”

  “不用送了不用送了,回去吧妹夫。”毛毛。

  “明年见啊妹夫。”蔷薇。

  “……”安宁。

  果然是戏如人生啊。

  当车轮再次向前平缓滑出,莫庭从后视镜看她,“去哪里?”

  安宁哀怨抬头:“回家。”

  徐莫庭眼里是明显的笑意,从口袋里取出一张深蓝色的会员卡递过来,“拿着它。”

  安宁接过,卡的设计很简单,只在上面标注了XX俱乐部白金卡,“干嘛的?”

  “约会。”

  安宁不解。徐莫庭慢慢道:“安宁,我们不能一个寒假不见面是吧?”

  呃,安宁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他的这句话有语病吧,什么叫“不能”?

  而徐莫庭已经将车停稳在旁边停车道上。他转头看住她,那目光比往常肆意了一些,让安宁不由心跳加快,“怎么停下来了?”

  他笑了笑,“不想走了。”

  耍赖?!安宁瞪着他,在这片刻的失神(其实是对峙)之际,对方靠过来碰了碰她的唇,很轻松的李某人被秒杀了。

  “安宁,很抱歉我的安全感比较不足,所以,你得说点什么让我安心。”

  被送回家的一路上,安宁一直在想她刚才混混沌沌地回了什么?不过不管说了什么,过年都是得回广庆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