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非分之想咩】
闻斌的毕业答辩安排在了年后。
“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算顺利。你呢?要考试了吧?事关奖学金,不可松懈啊!”
“遵命。”我笑着答应。
研究生的考试依旧是本科的延续,区别在于老师的态度只会放得更宽。所以考试多是采取半开卷或全开卷形式。所谓半开卷考试就是将作弊合法化,公然承认了夹带小抄的合法性。设置这种形式考试的老师,无疑,他对我们的应考能力是表示怀疑的,但这还不算太伤自尊。对于设置全开卷形式考试的老师,或许他只想知道我们是否暂时拥有一本课本而已。显然,他对我们抱以一种完全放弃的态度。对于在全国选拔性考试中脱颖而出的我们,老师的态度让大家很是受伤。当然也有个别科目不随大流。数值分析年年闭卷,然而我们咒骂数学老师。
人变成熟的表现除去第二性征外,还有就是我们彻底学会了三心二意。这样纷繁地过了大半年,我的成绩竟然还算不错。优异成绩的得来无疑是需要平时的勤奋和考场的运气的,但是这些都不比考试时坐在身边的那位更为重要。
柳艳奋笔疾书,我佯做思考状,余光瞥到她刚写完一题。我轻轻碰她,小声地问:“哪一页?”
“一百三十六,第二段。”我抄得极其认真,没有串行。不过凭我多年的经验,或许这并不重要。
我曾经有过一次帮文学院批改成人考试卷子的经历。几万份卷子都要在短时间内改好。可想而知,所有题目全凭字数得分,偶尔有装模作样列出一二三点的几乎可以得到满分。
我记得有一个考生,每题几乎只答了两行半,本来这一定是不及格的,但我不得不佩服自己好耐性和他的好运气。我一直看到他的最后一题:“举例说明现实型文学与理想型文学的特征及区别”。那考生的答案是:“现实型文学是现实的,理想型文学是理想的。”我觉得有道理,但这与标准答案毫无关系。下面,他继续写着:“无论最终能否将理想变为现实,我还是期望老师能为有志之士打开一扇窗。祝您青春永驻,笑口常开。”作为一个工科学生,我觉得他的答案符合我的思维逻辑。于是乎,他及格了。
所以,面对这样的考试,我只负责找准答案,写好开头结尾,保证字迹工整,字数只多不少。结果证明,这就足够了。
不要说我辱没课本,没有原则。我是大事坚持原则,小事学会变通。大事就是“要考好”,小事就是“如何考好”。其实大家都一样,没有谁比谁更有原则或是鲜少变通的。偶有几个个例我们也会亲切地称呼他们为外星人。
我满意地回家过年。
火车上闻斌说:“看来考得不错。”
“掌握到精髓了,很难考不好。”
这回我们依旧是上下铺,难得是在学校订到的车票,所以整个车厢基本都是学生。与我们对铺的是邻校的几个低年级的学生,他们也是互相认识的同学。有人拿出两副牌来招呼大家跑得快,玩了起来时间也就白驹过隙了。
“输了怎么惩罚?”
“由赢的一方要求输的一方大冒险或者真心话呗。”
大家表示同意。第一把竟然是我先走完,输的一方是一个小姑娘,显然她不擅长这个。在此之前,我和闻斌与他们并不认识,所以真心话貌似没什么意思。这时女孩手机进来一条短信,我看到与她发短信的人的名字似乎是个男生,而且名字前面加了字母,显然是为了将他置到通讯录顶部。
我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
“刚才给你发短信的是你男朋友?”
她身边的女生向我眨眨眼。
“不是。”她有些扭捏。
小鬼们深表遗憾,我竟然问了这么普通的问题。
第二局一个男生胜,闻斌余牌最多。
“我选真心话。”
“如果世界末日,只你一人幸存下来,让你再救一个人,你会选择谁?”
闻斌低头思索片刻说:“至少是与我并非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且三十岁以下有生育能力的女性。为了人类物种的延续,我愿意贡献自己一份微薄的力量。”
周围男生哄着叫好,女生也嘻嘻哈哈地笑着。
后面一局又是我胜,先前那个女孩负。
“大冒险。”
“打电话给刚才给你发短信的男生,声情并茂地说你在某座教学楼的厕所大便没有带纸,叫他送来。”
她略显为难,但还是照做。她身边的女生笑得前仰后合,我们都捂着嘴不敢出声。电话打完后,她掳起袖子,斗志昂扬:“来来来,再来!”她对打牌上了心,对报复我更是上了心,牌技自然有所进步。后面有一局她胜,闻斌负。
她一脸得意:“总算轮到我啦。”
闻斌苦笑:“得罪你的是她,不是我。”
她置若罔闻:“选什么?”
“真心话。”
女孩想了一下更是得意,阴森地看我一眼,又看向闻斌说:“你对她有没有非分之想?”
我不满:“还带牵扯别人?”
“又不是让你回答!”
闻斌面色不改,微笑道:“什么叫非分之想?”
女孩吱吱呜呜面色红润,顿一顿说:“就是你曾经有没有过想要……强吻她?”
我大惊,无暇去想闻斌要怎么回答,我只想如何让自己不露声色。于是我淡笑着看他。
闻斌依旧微笑,抬手摸摸鼻子说:“有!”
周围又是一阵欢呼叫好声。
一个男生一脸遗憾:“怎么才问个强吻?”
后面几局我都有些心不在焉,尽量做到不胜不负。但还是一个不小心,我胜闻斌负。
身边的男生抢过闻斌剩在手里的牌:“这么好的牌走不出去啊?老兄你是故意的吧?”
“我本来就不擅长这个。”
其他几个小鬼挤眉弄眼,嚷着让我不要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