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雏凤鸣 第二十九章 朝光千门曙(第4/5页)

朱瞻基唯唯应了:“不敢,孙儿只是想,龙子凤孙个个都有一妃两嫔,怎么着,我的两个贵嫔也不能让他们挑了再定吧?”

朱瞻壑找到孙清扬时,她已经回到了太子府,正在花园里给牡丹花浇水。

站在孙清扬身后,看着她把水浇完,站起身,朱瞻壑才开口说话:“这些事,让下人们做就行了,你怎么还操这些个心?”

孙清扬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喜滋滋地看着园里盛放的花朵:“我喜欢看牡丹,当然应该照料它们啊。你不是也说过,花也是有感觉的,用心照料它们就会开得更好吗?你看,我用的都是镇了一两天的井水,这两年的牡丹,是不是比前些年更娇艳了?”

朱瞻壑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说:“浇牡丹花最好是用雨水或是河水,这打出来放上一两天的井水,只是勉强能使得罢了。”

孙清扬笑着用锦帕擦了擦手上的水滴说:“这不几天都没下雨嘛,离河太远,这可不是一两桶能够解决的事,不好让福叔那么远去运,将就着用用吧。想来这花儿也知道,不拘是什么水,饱饱地喝了才是正经。”

“所以,你也什么都不挑吗?”

“什么?”孙清扬转念明白朱瞻壑所说,抿嘴笑了笑,“这些事,轮不到我自个儿做主,又何必去想太多,徒增烦恼呢?”

朱瞻壑却从她的话音里听出一些无奈,冲动地抓着她的手说:“清扬,嫁给我吧,做汉王世子妃。虽然世子比不上皇太孙尊崇,但嫁过来你是正妃,只有你给旁人立规矩,不用你侍候别人。”

孙清扬扫了眼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下人们,虽然那些人个个都是垂头在看自己的脚,却不知这一幕有没有被他们瞧见。

她将自己的手抽回来,淡淡地一笑说:“壑哥哥,我知道你疼我,像疼自己妹妹似的,但你我是知己的情分,不是男女的爱慕,这件事你不用再提了,我不会答应的。”

朱瞻壑跺跺脚:“可是,你这么屈居人后,我为你不值。”

“有什么不值的,不来这京师,我不过是一个九品小吏之女,再高攀也不过是嫁入朱门绣户,如今这样已经是一步登天了。壑哥哥,我情愿如此的,你别怪朱哥哥,他已经很难了。”

朱瞻壑愤愤不平:“哼,他难,他有什么难的,是为这齐人之福如何消受,觉得难吗?真不明白,皇爷爷那么疼他,他竟然连句话都不敢说,为了他的皇位,就舍得让你受这些委屈,还算不算个男人?用牺牲女人来保全他的前程,真是自私。”

“壑哥哥,他这叫知道责任所在,有担当有舍弃。为了美人不要江山,那不叫牺牲,那是任性,不成熟。这天下间,并非只有男女私欲,若为一念之私而舍弃天下苍生,那才是自私。朱哥哥,他会是个好帝王,古往今来的好皇帝,都不会将一己之私置于众生之上,壑哥哥,你也知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件事是我命该如此,你不要怪他。”

看着孙清扬雪白小脸上的坚毅之色,朱瞻壑跺了跺脚:“好,我不管,等将来哭的时候,你别后悔。”转身欲走。

“壑哥哥——”孙清扬叫住他,“那些女孩子里,有一个叫袁瑷芝的,应该很投你的脾气,要选一个回去的话,我建议你考虑她。”

朱瞻壑立住脚问:“清扬何时学会给人做媒了?”

“哎,你爱信不信。”孙清扬拧过身子,一脸羞恼,“她真的很好,为人直爽,没什么坏心眼,长得又漂亮,你不听我的随便选一个回去,可别后悔。”

“袁瑗芝?”朱瞻壑若有所思,“是不是那个鹅蛋脸,眼睛圆圆,笑起来两个酒窝和你有些像的女孩子?”

“还嘴硬呢,连人家长什么样都记在心里。”孙清扬比着脸羞他,“可不就是她,女孩子里鹅蛋脸,有酒窝的都不少,但两样都占的,就是阿芝。她性子活泼,又视富贵如浮云,和你肯定有话说。”

“你也是鹅蛋脸,两边小酒窝。当时因为她笑起来和你有些像,所以多看了两眼,哪里就记在心里了?”

孙清扬做出一副你别解释,越解释就越说明你心虚的表情,笑嘻嘻地看着朱瞻壑。

朱瞻壑也就懒得再和她解释,一甩手走了。

他带来的两个侍婢连忙尾随而去。

最终结果是朱瞻壑和朱瞻圻一人挑了两个女孩子回去。为此,朱瞻壑振振有词:“什么好事都先尽着他,难不成我们不是皇爷爷的孙儿吗?既然他的一妃两嫔都定了,那其他的人,怎么也得先随我们的意,大老远从乐安来,带一个回去太少了吧。了不起,回去我和父王讲,皇爷爷赐的,一妃一嫔,也算和皇太孙差不多,皇爷爷的心可不能太偏。当年皇祖母都答应我自己选妃的,皇爷爷您可不能事事都让皇太孙占先。”

朱瞻圻当然也乐意自己相看的,这可比父王给他定的只看家世不论人品要中意。

永乐帝知道,二儿子朱高煦为这两个孙子挑选的正妃,都是对汉王府有助力的,但自从他强迫朱高煦就藩,就打定主意不让汉王坐大,免得将来兄弟相争,引起纷乱,所以对这样的结果乐见其成。

给他们一人两个,太子妃也不好说朱瞻埈只给一个,只是说埈儿的正妃是李良娣选好的,不好再改,这两个就都为嫔。

永乐帝于是直接下旨,将朱瞻壑和朱瞻圻的一妃一嫔、朱瞻埈的两个嫔和之前定的正妃秦雪怡都过了明面,并限择日完婚。

这样一来,朱瞻基连妃带嫔就余下了五个,胡氏善祥为皇太孙妃,孙氏清扬、何氏嘉瑜为贵嫔,赵氏瑶影、袁氏瑷薇为嫔。

朱瞻壑辞行前和孙清扬说,他这是采取迂回路线帮她减少竞争对手,免得一嫁给朱瞻基就得多女共侍一夫。

孙清扬当然鄙视他,说他是自己对着美色动心,打着为友除奸的旗号趁机满足私欲。

不被理解的朱瞻壑有些郁闷地走了,而少了三个嫔妾的朱瞻基听到这消息不但没生气,反而如释重负。

太子妃为此笑他:“你这孩子,好像倒减了负担似的。”

朱瞻基嘴角轻扯道:“这不也正是母妃的意图吗?只不过,母妃您不要太自作聪明了,这一次要不是阿壑在里面搅浑水,您此举固然给二叔添了堵,又何尝不会引起皇爷爷的疑心?”

太子妃惊愕地看着他。她是不想皇太孙的后宅里,都是永乐帝指的人。帝王家的婚事,通常事关前朝权贵的倾斜平衡,永乐帝塞的人太多,她和太子能够塞的人就相应减少。这能够为太子所用的外戚也就少了,她自然不愿意看到那种局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