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回首

  接下来几天默笙连续出外景,没再过问采访的事情,已经和老白说好换个CASE,应该不关她的事了。

  这天拍摄完成的比较顺利,默笙早早地回到杂志社。在洗手间洗手的时候被阿梅和几个女同事拉住八卦。

  “阿笙,你那个精英男人的专访可能不要做了。”

  “怎么?”

  “陶忆静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就被拒绝了。真是笑死人了,当初她说得多满,现在丢脸了。”阿梅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幸灾乐祸。

  “是啊,听说她打电话到事务所,都是助手接的,借口说何律师病了。”

  “病了?”默笙本来要出去了,闻言停下脚步,“是真的吗?”

  “肯定是假的啦,昨天我还看到人家上节目了。”

  这类节目一般都是提前录制的,以琛,他会不会真的病了?

  坐在办公室还是不安,一会又自己嘲笑自己,赵默笙,你现在凭什么去关心他?已经轮不到你了。

  “阿笙,电话!”老白把电话转给她,“好像早上已经打过两个来了。”

  “嗯,我接了。”默笙拿起电话:“喂,你好。”

  “赵默笙吗?”电话彼端传来男子温和的声音,“我是向恒。”

  和向恒约的地方是城东一家叫寂静人间的咖啡馆。

  略略寒暄后,向恒说:“找你可真不容易,幸好以琛提过一次你在杂志社当摄影师。”

  看见默笙愕然地看着他,向恒一笑:“你这是什么表情,以琛提到你很奇怪吗?”以琛的确什么都不会说,但有老袁这个中年八卦妇男在,还是可以挖到点边角料。

  侍者上前递上餐单。

  点了饮料,向恒进入正题:“你大概很奇怪我找你出来。”

  的确很奇怪,眼前俊雅斯文的男子默笙虽然认识,却并无深交。很长一段时间她对他的印象都只是“以琛的一个舍友”,连名字都弄不太清楚。直到有一次她跟着他们宿舍的人去吃火锅,那次是规定要携伴参加的,结果只有向恒一个人落单,有一个人调侃他说:“向恒,连何以琛都被人搞定了,你这个单身贵族还要当到什么时候?”

  向恒叹气说:“你说的轻松,叫我去哪里找一个勇往直前百折不挠的赵默笙来搞定我?”话语中戏谑味十足。

  偏偏以琛还凑一脚,很头痛地说:“你要的话送给你好了,正好让我清静清静。”

  当时她在一旁真是无辜极了,什么话都没说都会祸从天降,这帮法学院的人啊,说话一个比一个损。

  不过从此记住向恒。

  见默笙有点恍惚,向恒突兀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不通,大学的时候为什么你会成为以琛的女朋友。你应该知道,那时候喜欢以琛的女生很多,比你漂亮聪明优秀的大有人在。”

  默笙不知道他这时为什么突然提起从前,只是闭口不言,听他说下去。

  他一副追忆的神态。“那时候我们宿舍的娱乐之一就是赌哪个女生最后能搞定以琛,有天晚上熄灯后又吵吵闹闹赌起来,有人赌的是我们系的系花,有人赌和以琛一起参加辩论赛的才女,我赌的好像是外语系的一个女生。”

  他笑笑,想起年少轻狂。“以琛对我们这种活动向来持‘三不’政策,不赞成不理会不参与,看他的书睡他的觉随我们闹,可是那次他却在我们纷纷下注后突然说——‘我赌赵默笙’。”向恒看着她,“那是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

  所以后来才会有人传她是他的女朋友吧,这些以琛从来没提起过。

  “你可以想象我们对你有多好奇,后来见到你就更惊讶了。以琛一直有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和冷静,在我们的印象里他的女朋友也应该是成熟懂事的,而你,”向恒含蓄地说,“完全出乎我们的预料。”

  “老实说,我开始并不看好你们,可是以琛却渐渐像个正常的二十岁大男生,他时常会被你气得跳脚,也会一时高兴就任我们差遣把一个宿舍的衣服都洗掉。唔,就是他生日那次……”

  这种事会发生在以琛身上?多不可思议。

  他生日那天,她跑遍了全城都没有买到满意的生日礼物,结果只能晚上十点多钟累得惨兮兮地出现在他宿舍楼下,两手空空地对他说生日快乐。

  以琛板着脸问她:“你今天跑到哪里去了?礼物呢?”

  她自然拿不出来,以琛凶凶地瞪了她半天,最后挫败地说:“算了!你闭上眼睛。”

  她闭上眼睛,然后他低头吻了她,那是他们的初吻。

  她还记得当时她睁开眼睛后傻乎乎对他说:“以琛,今天又不是我过生日。”

  咖啡在杯子里微微晃动,“叮”的一声回到桌上。

  这个人为什么要提那么多以前的事呢?不要说了行吗?

  “你说的我要知道的事情就是这些?”她打断他。

  向恒打住,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情,半晌他看着她缓缓摇头说:“赵默笙,你真的心狠。”

  是啊,她对谁都心狠。

  向恒不再多话,掏出纸笔写了两行字递给她。默笙接过,上面写着一家医院的名字和病房号。

  这是什么?

  “以他那种工作方式,英年早逝都不奇怪,何况是‘小小’的胃出血。”向恒向来温和的声音冷凝,“我把医院的地址给你,去不去是你的事。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赵默笙!”他的语气饱含谴责,“人不能太自私!”

  他说完结账走人,默笙坐着,被这个消息镇住了。纸片在手里紧紧地捏成一团,不长的指甲掐进肉里也是极疼,她却完全没意识到要松开。胃出血,医院,以琛……因为她吗?竟是因为她?

  咖啡已经是冰凉,默笙推开咖啡馆的门,外面不知何时开始飘起雨。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下雨呢?尤其这雨竟淅淅沥沥的没个断绝。

  居然轻易地就打到车,司机是个热情过头的人,听了她的目的地以后就开始不断地发问。

  “小姐,是不是你朋友病了?”

  “小姐,你在念书还是在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