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腐烂
姚智的体型本就有些微胖，身高也比矮个子中年人高一大截，所以这无比愤怒的一拳下去，矮个子中年人便只剩下捂着脸在地上哀嚎了。
“工资什么的老子都不要了，傻逼一个！”
姚智恨恨的看了那中年人一眼，之后则离开了这间办公室。
他承认他刚刚是冲动了，也承认放弃工资是件很蠢的事情，不过刚刚那一拳打下去却让他心里面的烦躁消减了些许。
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回到办公室里看了看，姚智本以为张彬已经来了，但是张彬的工位依旧是空空如也，在询问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确定张彬今天并没有来上班后，他则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给张彬打了个过去。
等待提示音响了好一会儿，张彬那边才接听了电话，不过接电话的并不是张彬本人，而是张彬的老婆：
“喂？”
听到女人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姚智想到可能是张彬的老婆，便直说道：
“你好，我是张彬的同事姚智，张彬今天怎么没来公司啊？”
“他生病住院了。”
女人的声音显得很虚弱，语气里更是带着几分哭腔。
“他在哪家医院，我现在去看他。”
“不用了，等他病好了再说吧。”
女人并不想让姚智过去，但是得知张彬的情况对于姚智来说非常重要，所以他是无论如何都要见一见张彬的。
“我是姚智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我们平时经常在一起吃饭，他现在住院了，我怎么可能不去看看。”
姚智心里面已经想好了，如果他这么说女人还不同意的话，他就直接搬出蒋小波的情况，毕竟在他想来，女人之所以不想让他过去，十之八九是因为张彬的病很奇怪，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好吧。”
女人在短暂的犹豫后终于是答应了姚智的请求，将他们家的详细住址告诉了他。
姚智本以为张彬真的像是女人之前和他说的一样，正在医院里接受治疗，不过这个真相倒也让他心安了一些，毕竟若到了住院的地步，那就说明情况已经相当糟糕了。
打车来到了张彬家所在的小区，姚智从出租车上下来快步的跑上了其中一栋单元楼。
来到张彬家的门外，敲了敲门，没一会儿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中传出来：
“谁啊？”
“是我，张彬的同事。”
对着猫眼应答了一句，房门便被推开了，一个眼圈发黑的女人出现在了门边，一并出现的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尸臭。
“张彬在里面吗？”
“进来吧，不用换鞋。”
女人显然不知道姚智也能闻到这股尸臭味，所以也没表现出什么来，待无精打采的说了一句后，便转身走进了客厅里。
姚智跟在女人的后面进来，进来后他便一眼就看到了正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张彬。
便见张彬只露出一个脑袋在外面，在这样一个极为闷热的天气里，全身上下都严严实实的裹着被子。
而最让姚智感到毛骨悚然的，则是张彬那张灰白色的脸，不，确切的说，是一张长满了紫红色尸斑的脸。
如果不是张彬的眼睛在对着他眨动着，他绝对会认为，躺在沙发上的张彬已经死了有些时间了。
“我真不该见你的，没吓到你吧。”
或许是看到了姚智脸上的惊恐，张彬那张布满尸斑的死人脸上，不禁露出了几分惨笑。
“昨天上午见到你的时候，你还没有……”
姚智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说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蒋小波满脸尸斑躺在床上的恐怖样子。
“是啊，早在昨天上午还没有，但是从昨天晚上开始，我身上便长满了这些很像是尸斑的东西。”
“你没有去医院查吗？”
“去了，但是完全查不出什么来，他们建议我住院，还要对我进行一系列的化验，血液之类的，但是被我拒绝了。”
“你为什么要拒绝？”
“因为我觉得他们救不了我。”说到这儿，张彬突然将裹在他身上的被子掀开了一角，继而露出一条已经开始腐烂的小腿。
那条小腿上不只是密布着尸斑，并且上满还臃肿的长了一些犹如脓包的东西，仿佛只要在上满抓上一把，就可以抓下来一大块烂肉。
姚智看后不禁忍不住干呕起来，整个人也像是被掏空力气般得跪在了地上，耳边满是世界崩塌的轰鸣。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拒绝了吧？尽管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得了什么病，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但是我心里面却很清楚一点，我已经活不长了，所以与其去医院里烧钱挣扎，倒不如安安静静的躺在这儿，回想回想我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都干了什么。”
“你傻吗？省钱有什么用？你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就不行！”
姚智冲着张彬大吼了一句。
“省钱对我这个将死之人来说是没用，但是对我的爱人，对我的家人来说却非常重要。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张彬的话语里满满透发着绝望，姚智不知道张彬为什么会对自己的生命这般麻木，但是这种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看着它在蒋小波的身上发生的。
如果蒋小波在未来也会变得和张彬一样，那么就算是他倾家荡产，他透支自己的全部，也要尽一切可能去救。
像张彬现在这样躺在沙发上，和等死又有什么区别？
不，张彬现在根本就是在等死！
“如果你女朋友也像我这样，就抓紧时间多陪陪她吧。”
张彬脸上的惨笑在姚智的眼里，正变得越来越狰狞。
“她和你不一样！”
姚智咆哮着说完，便直接转身离开了，只剩下躺在沙发上的张彬，不停在声音沙哑的大笑着。
姚智的脑袋完全是空白的，尽管他嘴上说蒋小波绝对不会变成张彬那种样子，但是，他心里面却很清楚，蒋小波也会变成张彬那副鬼样子的。
然而他要如何阻止，他要如何解决，他又要如何去面对那时深陷绝望的蒋小波？
这一切的一切，他现在都想不到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