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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光煎了一个鸡蛋、四个速冻生煎包,又把昨晚何田田没吃的豆腐丸子拿出来,和青菜番茄搭配在一起,做了一锅丸子汤。
这就是何田田的早饭了。丸子汤有点多,不过他对她的胃口一向有着充足的信心。
然后他打开餐厅的家庭多媒体,何田田就被吵醒了。
何田田坐在餐桌前,埋着头吃早餐。她没什么胃口,煎蛋生煎一下不碰,只用不锈钢勺小口地喝着汤,汤里的丸子也吃不下,只是拣了几口青菜来吃。
电视里在播报早间新闻。关于咖啡厅的袭击事件,警方已经用最快速度出了初步调查结果。何田田听得有一句没一句,吃饭也吃得心不在焉。她从汤碗上方抬起头,偷偷看了含光一眼。
他也在看她,用腕端托着下巴,眼神竟有些不同寻常的温柔。
何田田低头继续喝汤,一边说:“怎么了?”
“没怎么。只是觉得,以后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所以,趁现在多看几眼吧。
何田田只觉心口一阵闷痛。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甚至没有立场去说点挽留他的话。
她装出一派若无其事,抽了餐巾纸擦了擦嘴,放下汤勺。
含光有点奇怪,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只吃这些?”
“我减肥。”她随便扯了个借口。
何田田把含光的衣服都收进一个手提袋里,准备让他带走。含光摇了摇头:“你留着。”
“我留着又没用。”
“等你有了新的机器人,可以给他穿。”含光把那手提袋拿过来,顺手放在椅子上。
含光问何田田:“你的新机器人,也会做成我这个样子吗?你也会给他取名字叫含光吗?”
何田田被他问得有些怔愣。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何田田,不要那样做。”
“为什么?”
含光望着她的眼睛,说道:“在我心里,全世界只有一个何田田。我希望,在你这里也是一样的,全世界只有一个含光。”
何田田心头微动,情绪像是落雨的天空一样伤感。她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
含光抬起一只手,宽大的手掌捧着她的脸蛋,拇指肚在她脸颊上轻轻磨蹭着。他说:“田田,其实我——”
这时,咚咚咚,有人敲门。何田田走过去拉开门,看到外面站着方向北。他穿着藏青色的羊毛大衣,发丝和肩头落了白色的雪片,细碎晶莹。
“田田,早。”方向北也知自己大概是做了次恶人,说话有些底气不足。
何田田看着他肩头还未化掉的雪花,问道:“下雪了吗?”
“嗯,下得不太大,就是有点冷。”
“你进来坐坐吧,喝杯热水。”
方向北站着不动:“我不了。一会儿还有别的事儿。”说着,视线越过何田田,看着屋里的含光。
何田田:“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送送你们。”
“不用了,我的车就停在楼下。”
她却不容置疑:“等我。”
何田田飞快地换好衣服,围了条围巾。三人一同下楼,雪花扬扬洒洒,已经在地面积了薄薄一层。方向北今天开的是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车型稳重肃穆,默默地立在风雪之中。
他们站在车前。她望着含光,突然不知道该如何与他道别。
含光从衣兜里摸了一下,摸出一个玩具蛋——那是豌豆——递给她:“给你,留个纪念。”
何田田接到手里。蛋壳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她握着玩具蛋,喉咙一阵发紧。
“我会记得你,何田田。希望你不要那么快忘记我。”含光说。
“嗯。”她点了点头,仰头看着飘雪的天空。
“走吧。”方向北按了一下手里的遥控器,车门自动打开。
含光坐进车里后,车门关上,她再也看不到他。
她眼看着黑色的商务车缓缓驶离,走到路口转一个弯,立刻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她失神地望着车子消失的路口,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没了钳制,泪水放肆地汇聚,洪水一样漫过堤坝。一开始还是无声地流泪,很快便哭得呼吸紊乱,肩膀抽动。
她蹲在地上,捧着脸放声痛哭起来。
早知道聚散无常,却不知原来离别是这样痛苦。痛得仿佛心脏缺了一角。她满脑子想的都是他的好,为她做饭的他,为她暖床的他,为她做玩具的他,为了她去和女人吵架的他……以后再也不会有人这样对她了。以前为什么没发现他这么好?
她哭起来便停不住了,眼前一片模糊,她抓着胸前的围巾去擦眼泪。围巾是用红色的羊毛线织的……他织的。
“呜呜呜……”哭得更凶了。
何田田哭得头脑发胀,身体发麻。哭着哭着,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脚。她抹了一把眼泪,看得清楚了一些。眼前是一双黑色的皮鞋,款式简单。鞋上落了雪花,立刻化掉,鞋面上因此挂着一片细小的水珠儿。鞋的主人穿着卡其色的长裤。
她眨了眨眼睛,视线顺着裤脚向上移。仰起头,她看到漫天飞雪的长空下,他那张线条精致的脸庞。
含光背着手低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见她仰头,他朝她眯了眯眼睛。
何田田大脑一片空白。
“口是心非的何田田。”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