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世情薄 疫情恶(第2/4页)

丛万春说:“他回来又能怎么样?咱们的药煎完就销毁了,他拿不到证据。就算他花钱煎药,自打上回那事,谁还敢喝他的药?”管事皱眉道:“我想不明白,他从上海赶来,就为了跑这里治病?还自己花钱煎药,他图什么呢?”

胖中医说:“图名图利呗。他要是把病治好,名就来了,那么多矿工,一传十十传百,他的大名就被传讲出去了。治好一个矿工,众矿工都会去喝他的药,到时他说收钱就收钱,谁还能不给?他是躺着都能赚大钱。一举双得的买卖,前面赔点又算得了什么呢!”

黑脸药商点头:“有道理。那姓翁的心怀叵测,为了自己要坏咱们大家的好事,此人留不得,留下必是祸患。”

管事担心:“我总觉得姓翁的不是平常之辈,有耐心,胆子还不小,怕就怕他闹出咱们想不到的乱子啊!”丛万春说:“管事先生,您无须多虑,客栈里有我们的人,都盯着他呢,稍有风吹草动,我们就会提前知道。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朝黑脸药商使了个眼色。

黑脸药商掏出五个信封,放在管事和四个大夫面前。

来了和斧子从上海运来二十捆藿香梗。斧子把藿香梗放在客房里,都靠墙堆好。夜深了,客房里空无一人,十捆藿香梗堆在墙边。房门缓缓打开,两个陌生人抱着假藿香梗走进来,把真藿香梗抱走了。

第二天一早,翁泉海他们又开始把大锅架在柴火上熬汤药了。几捆藿香梗堆在一旁。翁泉海和老沙头站在大锅前。管事带着两个警察走过来说:“他用的药材是假的!”警察走到翁泉海面前:“你是翁泉海吗?有人举报你的药材是假的,我们要没收你的药材,你得跟我们走一趟。”

翁泉海笑道:“说我的药材是假的,得有证据。”管事说:“药商和大夫马上就来,一看便知!”

丛万春带着三个药商和四个大夫来了。管事让他们辨别药材的真假。药商和大夫俯身查验几捆藿香梗,又从大锅里舀出药材查验。

药商和大夫查验后互相望着。丛万春紧皱眉头。几个人不得不承认,藿香梗和锅里的药材都是真的。

警察问:“管事先生,你不是说药材作假吗?这是怎么回事?”管事煞有介事道:“我得找那个举报的知情人再问问,这不是冤枉人吗!”

翁泉海拿来一包中药说:“警察先生,这包药是我从矿场药房买的,里面的藿香梗是假的,我怀疑矿场药房卖的是假药材。如果您不信,可以随我前去查看。”

众人来到矿场药房。一包中药摆在柜台上。翁泉海、管事、丛万春、警察、药商、大夫等众人站在一旁。掌柜望闻拿捏后说:“这药里的藿香梗确实是假的。”

翁泉海说:“掌柜的,这药是从你这买的,没错吧?”

掌柜说:“印章清楚,确实出自我的药房。只是你以此来证实我的药房卖假藿香梗,我不认。药你已经买走了,出了我的门就有可能做手脚。警察先生,我怀疑他是有意栽赃嫁祸!”

翁泉海笑了:“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假货横行,贼喊捉贼,真是天大的笑话!掌柜的,你这店里有藿香梗吗?可以拿给我看看吗?”

掌柜抱来一捆藿香梗,放在柜台上:“都掌掌眼吧,看看我这藿香梗到底是真是假!”丛万春等众药商和大夫查验藿香梗。翁泉海说:“不用看了,这藿香梗是真的。因为这是我买的藿香梗!”

掌柜笑了:“你栽赃嫁祸不成,反而说这藿香梗是你买的,怎么证明呢?”

翁泉海说:“很简单,这藿香梗上有标记!警察先生,我昨天从外地买来藿香梗,怕被人调换,特意在每捆藿香梗的一支上面刻了翁字。没想到,它还是被人换成了枯树枝。可能有人不解,既然已经调换了,为何我手里还有真藿香梗呢?因为我把一半藿香梗放在明处,另一半藿香梗放在暗处。警察先生,矿场受霍乱之灾,矿工们被病折磨,甚至死于非命。可矿上某些人为一己私欲,有意让药材剂量不足,贻误病情,更有甚者,用假药材治病,赚黑心钱。他们互相勾结,戕害人命,天理不容,王法不容!”

管事、丛万春等众药商和大夫说不出话来。

警察说:“此事甚大,我们需要仔细调查。”翁泉海说:“案情调查多久,最后是个什么结果,这跟我无关。我是个大夫,只关心病症。眼下,矿工们重疾在身,病情已经耽搁许久,我想应该迅速煎药,祛除霍乱之灾,这才是重中之重的事。管事先生,您说对吗?”管事忙说:“对对,赶紧煎药!”

大锅架在柴火上,热气腾腾,众矿工排着长队等候盛药。不远处,翁泉海、老沙头坐在石头上望着。

老沙头说:“大哥,咱们该回去了吧?”翁泉海摇头说:“病还未除,不能走。”

“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思。你这一棒子砸碎了他们的饭碗,他们能善罢甘休吗?万一拼上命,再想走就来不及了。”“不祛除此病我绝不走,就算他们起了杀心,我也奉陪到底!”

富贵人家苗先生派汽车来请赵闵堂出诊,赵闵堂高兴地带着小铃医上了车。来到苗家客厅,赵闵堂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喝茶,茶几上摆着茶点和水果。

苗先生请赵闵堂上楼。赵闵堂不慌不忙地把茶喝光,然后站起上楼,小铃医提诊箱跟着。楼上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老者。赵闵堂给老者切脉,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说:“病症已尽知,我回去开方子。”

老者问:“大夫,我得的什么病啊?”赵闵堂说:“小病,该吃吃该喝喝,千万不能因为病了就不吃不喝,到头来是得不偿失。”

来到客厅,苗先生问:“赵大夫,我爸说他躺着腰疼,趴着就不疼了,您有何缓解之法?”赵闵堂说:“那就趴着呗。”“可也不能总趴着呀?”“站着疼不?不疼就站着。”“哪能总站着呀。”“站一会儿趴一会儿,不就行了?”

走到门口,苗先生拿出个盒子,里面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表:“赵大夫,这是我一点心意,请笑纳。”小铃医喜笑颜开地接过金表说:“多谢您了。”

赵闵堂不动声色地说:“小朴,把礼物还人家。”小铃医把金表塞给苗先生。苗先生问:“赵大夫,您这是何意?”赵闵堂说:“此礼太贵重,赵某承受不起。”

苗先生笑道:“赵大夫言重了,这不算什么,等老父病愈之后,还有重谢。”

赵闵堂说:“那就等病愈之后再说吧。小朴,我们走。”

苗先生带赵闵堂和小铃医走到汽车前,要让车夫送他们回去。临别,苗先生和赵闵堂握手后也跟小铃医握手,他手一抖,手腕上的金表滑到小铃医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