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天降“神医”(第2/4页)

半个月后,丛万春来见翁泉海说:“我儿媳妇服了你的药,一直挺好的,可突然又不行了!你赶紧跟我走一趟吧!”翁泉海说:“万春,我的药没问题。”

丛万春着急道:“我没说药的事,是人不行了!你到底跟不跟我走啊?”翁泉海不急不火地说:“我都说了,我的药没问题,既然药没问题,我就没必要出诊了。要不……你找别的大夫吧。”

丛万春真心实意地说:“泉海,我们曾经是有过节,可后来我看你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心生佩服,所以也帮过你,就为了帮你,我得罪了一帮朋友,可我不后悔。这几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当兄弟,在我心里,你我二人的情谊深着呢。眼下我儿媳病了,我来找你,是信得过你。上海中医界我就认你,你要是治不好的病,旁人也治不好,所以你尽管放手去治,就算治不好我也绝无埋怨。可如今你说出这样的话,扎我的心啊!”

翁泉海认真地说:“万春,我也非常珍惜我们的情谊,深怕惊起波澜,把这情谊断了。”丛万春皱眉说:“这话前后不搭啊,见病不治,推给旁人,是在珍惜我们的情谊?哦,我明白了,你是怕治不好她的病,再摊上埋怨,砸了招牌。既然是这样,那我无话可说,告辞了!”

翁泉海无奈,只好带着老沙头去丛万春家。三人刚进丛家院门,就见丛德厚走在前面,四个人抬着棺材朝外走。丛德厚抹着眼泪说:“爸,她走了!您出门后没过一会儿,她就断气了。咱家离翁叔诊所那么远,不知道您什么时候能回来,天这么热,怕在屋里放久了,所以……”

丛万春说:“此等大事,你得等我回来啊!这回看准了?”丛德厚说:“我就近找了个大夫,说确实没气了。”

翁泉海走上前说:“打开棺材我看看。”丛德厚拦住,说道:“翁叔,棺燕尾楔子已经砸上了。”

翁泉海坚持道:“砸上再打开呗,也不费劲。万春,我既然来了,那就让我看一眼吧。我能让她死而复生!”丛万春这才让开棺。

当然,棺材里的人并没有真死。

丛万春请翁泉海进正房堂屋内悄悄问:“泉海,你能不能给我交个底啊?人生了死,死了生,到底是什么病?你反复强调你的药没问题,你还说你小心呵护我们之间的情谊,怕情谊断了。你小心指的是什么?那波澜又是什么?”

翁泉海掂量再三,闭眼不语。

丛万春更加怀疑,低声说:“屋里就咱两人,上有天,下有地,容不得半句假话,你就把底交了吧!”翁泉海郑重地说:“万春,你非逼我说出来不可吗?我说了,你我二人的情谊就到此为止了,你明白吗?”

丛万春着急道:“我不明白,泉海,只要你说实话,我们还是好兄弟,好朋友。你赶紧说了吧,快憋死我了!”

翁泉海只好说:“万春,你儿媳患病不假,但绝不致命,至于为何生生死死,这里面必有缘由。你应该去问问你儿子,毛病出在他身上。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掂量吧。”他说完带着老沙头走了。

夜晚,丛万春把儿子叫进书房说:“德厚,我问你一件事,你要如实回答,如有半句假话,我不饶你,可如能全盘托出,我必念父子之情。你媳妇生生死死,是怎么回事?”丛德厚眨巴着眼说:“爸,我也纳闷呢,可能是病得太重吧。也可能是用药的问题,治病用药,再高明的大夫也不可能总是药到病除,所以病情反复,不足为奇。”

丛万春冷笑说:“翁泉海从来不说大话,他说能治好的病,就保准能治好,除非有人暗中作梗!儿子,你非逼我带你去见翁泉海,当面对证不可吗?到了那时,路人皆知,如果翁泉海再把这事捅到警察那儿,你就脱不了身!”

丛德厚猛地跪在地上哀求:“爸,我错了,您饶了我吧!”

丛万春知道是儿子作了孽,急忙来找翁泉海求情:“泉海,你真是活神仙啊,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犬子疏于管教,在外拈花惹草,为结交新欢而谋害发妻,天理不容。可我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他给我养老送终。我今天觍着这张老脸来,求你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给他留条活路好吗?”

翁泉海说:“万春,我已经给你儿子留过路了,可他不知悔改,再次犯错,你让我该如何是好?”丛万春说:“他现在已经承认了过错,说一定悔改。”

翁泉海劝说:“那是他被逼无奈,不得不为之。万春,既然已经真相大白,还是让他主动投案,以求得从宽处置,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出路了。”丛万春问:“泉海,你就不能把这件事捂过去吗?”

翁泉海说:“我的手可以捂着,但我的心捂不住,我怕半夜被噩梦惊起!犯了错,得认,得改,得承受,否则对受害者不公道。医者仁心,医者更得讲良心,万春,我不能昧着良心啊!”

丛万春沉默良久,他缓缓站起身走了。

这日,翁泉海站在药柜前称药。高小朴站在一旁说:“爸,您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为何不写本书呢?”翁泉海一笑说:“书是流传百世的东西,哪能说写就写。要写书,首先得有感觉,也可说是厚积薄发;再就是得有深厚的文化功底;然后还得有时间。”

高小朴说:“爸,您的从医经验这么丰富,文化功底肯定没得说,时间我有啊,我可以帮您写。”他看翁泉海只是称药不表态,就问,“爸,您信不过我?”

翁泉海说:“往后在家里,你可以叫爸,在诊所还是叫师父为好。至于写书的事,我倒是早有打算,既然你说了,那咱爷俩就做吧,我说你写。白天诊病,晚上写书,是很辛苦的。”高小朴高兴道:“我不怕辛苦。”

说干就干,师徒俩开始写书。晚上,翁泉海在书房里边走边口述,高小朴坐在桌前奋笔速记。

夜晚,高小朴回到东厢房整理着记录稿,翁晓嵘腆着大肚子走过来,用大肚子撞了撞高小朴。高小朴抬起头,他摸着翁晓嵘的大肚子,幸福地笑着。

日月如梭,翁晓嵘生了。葆秀这个当外婆的稀罕得了不得,她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翁泉海凑过来望着孩子。

葆秀笑问:“不眨眼地盯了半天了,看出什么来了?”

翁泉海俯身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说:“能长成个人就行。”

翁泉海日夜操劳,积劳成疾,患了眼病。高小朴、泉子、斧子、小铜锣坐在一间屋里等候着师父来讲课。来了搀着眼睛缠着白纱布的翁泉海从外走进来说:“师父今早偶得眼疾,什么也看不清了。”

泉子说:“师父您应该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