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江湖邪巫(第3/4页)

翁泉海单刀直入地说:“武老先生,我想请教您,为何我的朋友和我熟悉的患者到您这就诊,病情会出现剧烈的反复呢?”

御皇医一笑说:“翁大夫,您问这话,说明您对宫里的事所知甚少。给皇上诊病要的是一个字,快。不管皇上患了什么病,御医用药,得让皇上先看到疗效,这样皇上才能信服,继续接受诊治。如果用药谨慎,不慌不忙,皇上怎会有耐心呢?就算御医名望再大,医术再高,也是不堪重用。宫里御医多着呢,想得到皇上的赏识和看重,就得求个快字。速见疗效后,御医才有机会继续诊治,在诊治过程中,还要不定时地让皇上看到明显疗效,这样皇上就更有耐心了。如此治疗,病情必然会有所反复,但最终还会治好。这就是御医在宫中的生存之术。”

翁泉海说:“看来是我孤陋寡闻了。武老先生,请您不要再为我费心,患者找大夫诊,全凭自己选择。您这样做,我受之不起,并深感耻辱。”

御皇医说:“既然您不喜欢,那就算了。翁大夫,上海滩吵闹不堪,嘈杂之声不绝于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清静些是难求的福气。你我如不能相安为邻,就各行其道,最好也求个和字,和为贵嘛,我们都这把年纪,经不起大浪了。”

翁泉海笑了笑:“为医者,应该互相交融,也应该讲究个道字,医之为道,必先正己,然后正物,道不同,不相为谋。”

夜晚,翁泉海坐在书房看书,葆秀走进来说:“我一直为咱爸的病犯愁,要不到御皇医那看看?”翁泉海摇头说:“去他那送命吗?我总觉得那御皇医有点不对味儿。人就是人味儿,都练成仙了,味儿能对吗?”

葆秀说:“人家什么味儿,跟咱有什么关系?人家动不动就能在报纸上露脸,难道写他的记者都是傻子?他要治不好病,早就有人跳出来了,还轮得到你琢磨?泉海啊,咱管好自己的诊所,治好自己的患者就行了。那御皇医的傻儿子总在咱院门外转悠,晓杰一出门,他就跟着屁股跑,弄得晓杰都不敢出门了。”

翁泉海问:“他俩是怎么认识的?”葆秀道:“晓杰说她看那傻小子傻乎乎的,就逗他玩,逗了几回,那傻小子被逗上瘾了,不逗都来找逗。”

翁泉海生气道:“胡闹!”葆秀说:“这事你就别管了,御皇医的事你也别管。范长友的事,先放放再说。眼下咱爸的病你和赵大夫多研究研究。好了,不早了,走,睡觉去吧。”

御皇医的傻儿子为娶媳妇的事闹开了,每天就吃一顿饭。

御皇医说:“娶媳妇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急不得。”傻儿子扭着身子说:“我就急,不给娶媳妇,我一天就吃一顿饭,饿死算了。”

御皇医赶紧给傻儿子找媳妇,一次找来三个姑娘,站成一排让傻儿子选。傻儿子逐一打量三个姑娘后说:“这里面没有对门那女的。”御皇医说:“就这三个姑娘,哪个都比对门那姑娘强。”

“不行,我就要对门的!”傻儿子说着伸手掏裤裆,“我要撒尿!”三个姑娘吓得急忙掩住脸。

范长友的病很严重,他躺在小板车上由车夫推着来到御皇医门外。车夫对站门的徒弟说:“他在你们诊所看过病,赶紧抬进去!”徒弟说:“不对,来我们诊所看过病的人,都是躺着进来,站着出去!”

车夫说:“他叫范长友,不信你去查查,看看有没有这人!”

徒弟摸了摸范长友的鼻息后走进诊所,过了一会儿,徒弟出来说:“我查过了,此人没来我们诊所就诊过,赶紧推走!”

范长友的手指向翁泉海诊所,车夫推着他走过来。高小朴和泉子从诊所走出来,车夫说:“这是范长友范老板,病得起不来了,赶紧抬屋里去吧。”泉子说:“小朴,来,抬范老板。”

高小朴给范长友切脉,来了恰好走过来,高小朴拉着来了走进诊所说:“我切了他的脉,他活不多久了。师父不在家,大师兄你做主吧。”来了说:“你是女婿,师父的半个儿子,师父不在家,还是你说的算。”

俩人互相推让,高小朴琢磨片刻说:“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要是那人死在咱们诊所,不但给师父脸上抹黑,还会砸了诊所的招牌。来了说:“对,再说他是御皇医诊治的,要死也得死在他诊所。”俩人商定,不能让范长友进门,等师父回来再说。

小推车停在路中间,范长友躺在推车上。御皇医的俩徒弟站在御皇医诊所外,泉子和斧子站在翁泉海诊所外。双方形成对峙的状态。

下雨了,范长友躺在雨中,雨水浇打在他脸上。高小朴拿了一把伞遮在范长友脸上。翁泉海和老沙头冒雨回来,看到范长友的情况,惊呆了。高小朴说:“师父,您回来了!对面的人不让他进去。”

翁泉海朝御皇医诊所走去,老沙头、高小朴、来了、泉子、斧子跟在身后。

翁泉海对御皇医的门徒说:“我要见你师父!”御皇医的大徒弟带着几个师弟从门里拥出来,个个杀气腾腾。

翁泉海冷笑:“好气派,这是要全武行吗?请问武老先生在吗?”大徒弟说:“我师父出门了。”“街上躺的那个患者是你们诊所诊治的吧?”“纯属谣传!”

翁泉海说:“他叫范长友,在你们诊所就诊多日,散尽家财,病没治好不说,命且危在旦夕。如今他病重不起,你们拒之门外,让他遭受风吹雨淋之苦,却无动于衷,于心何忍?敢问你们是医者仁心还是丧尽良心?”大徒弟抵赖说:“请您不要血口喷人!您说他在我们诊所就诊过,有证据吗?”

翁泉海说:“他亲口说的,我看见他从你们诊所门里出来过。”大徒弟说:“我们诊所的门脸宽绰,每天出来进去的人多了,不能说这些人都是到我们诊所就诊的吧?我们已经仔细查过诊所的患者记录,上面绝无此人。”

翁泉海沉思片刻,转身朝范长友走去,雨中,他俯身抱起范长友到自己诊所,把范长友放在床上。高小朴、来了、泉子、斧子等众人站在一旁。

翁泉海问:“他在外面待多久了?”来了说:“有一个时辰了吧。”翁泉海又问:“你们为何不把他抬进来?”高小朴说:“范老板来了后,御皇医诊所不收他,我给他切脉,得知他的病甚重,而您又不在家,我怕……所以就没抬进来。”

翁泉海怒吼:“愚蠢至极!亏你们跟我学了这么多年,全白学了!学医为了救人!怕引火烧身?如果大夫瞻前顾后,见死不救,那还做什么大夫?”来了说:“师父,您别生气,我们下回知道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