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放心吧你

明生被困住了,下了好大的雨,起初还很小,他没怎么在意,慢悠悠走着,没多久雨越下越大,像是天在发怒一样,响起一阵阵惊雷,大雨宛如泼出去的水一般,砸在人身上微微的疼。

完全瞧不清路,不得已,他只能找个地方躲着,等雨停了再走。

身上已经湿了大半,大晚上的,还有点凉,明生缩在角落,搓了搓手臂,想了想,从怀里又掏了一袋糕点出来,甜的雪花酥。

其实他不怎么喜欢吃甜的,但是喜欢吃小零食,身上时常有带,自从去了长锦宫,考虑到有个小孩儿喜欢吃甜的,偶尔也会买一袋带着。

这袋子雪花酥如果被他瞧见,肯定要凑过来抢,他本来带两兜子甜点,就是过来分享的。

余欢一袋子,小孩儿一袋子,余欢离得近,准备先去找余欢,结果发现余欢反常的一夜没回来过。

他很少这样,生活规律的像个小老头,不出事不会彻夜不归,所以九成九有事。

他第一反应是到这边瞧瞧,果然找到了人,比想象中还要快,余欢今年才十六岁,十六岁啊,正好的年纪。

但是没办法,这是他的信念,阻止不了的,他一定会去,所以只能尊重他。

明生打开袋子口,尝了一个,意外发现今儿的雪花酥很苦,一定是弄过头了,尝不出一丝一毫的甜味。

啧啧,余欢都要死了,还给他吃这么苦逼兮兮的东西,突然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不行。

他陡然站起来。

得回去把糕点要回来,回头再送一袋子给他。

临死之前只能吃苦的糕点,这厮万一成了鬼,还记恨着,非要拉他下去怎么办?

这个锅不能背。

明生一咬牙,冒雨朝顺心殿跑去。

*

顺心殿的刺杀不太顺利,皇上身边守着几位忠心耿耿的亲兵,两帮人马打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敌人,余欢也有,他的敌人是他的父皇。

他的父皇年长,当年也是一等一的天才,习武天分极高,虽然这些年稍有懈怠,但到底是而立之年的人,吃的盐比他吃的饭还要多,他迟迟攻不下,反而还被刺伤了几下。

胳膊上和腿上都被划了一道,微微的疼,他一活动,会有更多的血流出来,让他行动不便,浑身冰冷。

“你还等什么,用那个。”

旁人厉喝一声提醒他。

余欢紧了紧手里的剑,那个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一旦用了,父皇会不会死他不知道,但是他肯定会死。

要用吗?

脑子里突然想起了别的。

‘活着就回来看看,我会一直等你。’

‘这招又被你拆了,不过你等着,过几天我就想到法子拆你的了。’

‘冬天真冷啊,余欢,咱们商量商量,挤一个被窝,盖两床被子呗。’

‘明天还来啊,明天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两个人,一大一小的身影相互交错在他面前闪现。

“小心!”

旁人的声音再度出现,他回神,才发现一把剑朝他砍来,父皇居然趁他不注意,偷袭他。

真是个好父亲。

他举起剑抵挡,砰,两把剑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虎口位置因着大力,一阵一阵抽疼,那是震出来的。

余欢早就习惯,侧身卸掉那一剑的力道,抬起脚扫去,父皇用手肘挡了一下,他换了个角度继续攻,这回在腰际,父皇弯腰避开。

他趁着机会一甩披风,嗖嗖几把暗器飞了过去。

父皇朝后一翻,恰好与那几道暗器错身而过,俩人的位置也拉开了一些。

“快用那个!”

身后又有人提醒他,催命一样,仿佛生怕他不用似的。

余欢眼角余光朝那边扫去,虽然他们来的突然,打顺心殿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不过因着皇宫内带队不能太多,只来了二十多个好手,里里外外清扫了一遍,如今不余十人。

对面比他们好那么一点,一二十个左右,为了引开他们,给他下手杀父皇的机会,每个人最少要应付两个人,情况对他们不利,已经好几个人咬了毒囊。

一旦咬破,最多只能坚持一柱香的时间,如果一柱香之内,他杀不了父皇,那他们这次的行动会失败。

不能失败!

他活到现在,等的就是这一刻,怎么可能让它失败。

“‘那个’是什么?”屡次提到‘那个’已经惹的古仁狄怀疑。

到底是当过皇帝的人,即便晓得也许是大杀器一样的东西,依旧镇定自如,只眯起眼,冷声问他,“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大自在剑法?”

嗯?

认出来了?

“大自在剑法只有皇室子孙才有资格习之,你到底是谁?”

大自在大自在,多么嚣张的名字,除了皇室,没人敢用这个命名。

余欢摘下头盔,露出那张惨白俊美的脸,“原来父皇还知道大自在剑法,儿臣以为父皇已经老眼昏花,认不出来了呢。”

‘父皇’两个字透漏出太多信息,古仁狄蹙眉朝他看去,“你是?”

他确实想不起来了。

余欢突然笑了,笑的很悲凉,“我和母妃被你打入冷宫,外公下了大牢,数百条人命说斩便斩了,你现在问我是谁?”

他眼中陡然一红,“我是来索你命的恶鬼!”

长剑蓦地砍出,被人匆匆从半路截下,一个亲兵大喊,“皇上,末将拦住他,您快走!”

余欢一脚将他踹飞,继续朝那人攻去,那人边挡边问,“你是古欢?”

“终于想起来了?”余欢一击不成,袖中滑出一把匕首,匕首反向朝前刺去。

古仁狄并不恋战,主动朝后退让,他的主要目的是拖时间,等着这里的动静被人发现,然后找来救兵,无需死拼。

“你这个逆子!”拖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牵动对方的情绪,使之心神大乱,“当年是你咎由自取,写什么不好,非要写反叛的诗词。”

余欢自然晓得他的目的,没有继续与他口舌之争,全心全意往他周身要害刺去。

“你的母妃也被你连累。”

砰!

他剑下的桌子整个从中间碎开。

“你外公一家上百口人都是因你而死,是你自己愚蠢,被人利用尚且不知!”

唰!

床头的灯笼从上至下,斜着被人劈开。

“朕听说你母妃那个贱人,曾经为了一口吃的,主动献身给一个太监。”

余欢握剑的手在抖,抖到总是失手。

“那太监连根都没有,你猜她们怎么做?”

“住口!”

又一剑砍出,使了十成十的力道,剑因为大力卡在木床上,他伸手去拔。

“用手啊。”

古仁狄手起刀落,朝余欢腕上砍去,断了余欢拔剑的念头,没有剑,劣势顿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