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场上寂静无声, 仿佛在酝酿着一场史无前例的风暴。

AFO面目狰狞, 原本就失去形状的五官这时候看起来更是可怖。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宰治和欧尔麦特一开始就是串通好的。所谓的“铲除敌联盟”不过是个幌子，这两个人的目标一直都是AFO自己。

“正是这样, ”欧尔麦特声音低沉, 盯着AFO道, “太宰先生早就看穿了你的诡计，成为敌联盟首领和培养死柄木吊都是为了麻痹你、让你误认为阴谋还没被识破而已。”

“ALL FOR ONE, 你作恶多端, 今天也该做个了断了。”

周围的几名职业英雄毕竟不是什么愚笨的人。虽然还没有完全弄清楚AFO口中的“复活”和“神”究竟是指什么, 但从刚刚的对话里也勉强拼凑出了事件的真相。

这个真相让他们生出一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太宰治成为敌联盟首领的真实目的居然是为了打败AFO？

把目光转向欧尔麦特身边的太宰治。

他——敌联盟的前任首领，让职业英雄都无比忌惮的危险人物，居然一直都在帮助他们吗？

虽然觉得这件事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不少职业英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答案。

仔细想想, 太宰治在任的两年间, 敌联盟这个组织从没引发过什么大的骚动, 一些伤人事件虽然被扣到了敌联盟头上，但其实并没有直接证据。

敌联盟没有引导敌人犯罪，相反, 黑暗世界的秩序甚至因此而有所好转。如果认真比对近年来的犯罪发生率就会发现, 敌人恶性袭击事件的数量在前两年低至谷底。

虽然因为感觉怪异而没有放到明面上说，但职业英雄们私下其实也有暗自吐槽敌联盟壮大以后那些丧心病狂之徒少了不少。

这个组织第一犯罪集团的名号还是因为打压吞并其他组织才得来的。

场上的人越想越心惊。

敌联盟的行事方式不是一直都低调的有些不自然吗？

职业英雄以前断定敌联盟的高层是为了谋划什么不得了的阴谋而韬光养晦。可假设敌联盟的首领是个好人, 那这一切似乎就有了另一个全新的解释。

这分明就是不想伤到普通人啊！

这样一来, 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和敌联盟的交锋中对方虽然取胜但却没有对他们展开报复的原因似乎也有了解释。

曾经无比忌惮、谈之色变的敌人突然间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同伴, 一时间还难以消退的忌惮和内心深处某种隐秘的庆幸叠加在一起，让众人的心情变得极其复杂。

但毫无疑问的是，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放松了下来。

既然太宰治跟欧尔麦特早就联手，那面前的AFO似乎真的不足为惧。

——说起来，在成为敌联盟首领的时候太宰治也才18岁啊。

某位职业英雄在心里感慨。

自己在他那个年纪，还在其他前辈的手下实习。可太宰治却孤身一人担负起了这样的责任……在那样的组织里，想必也是举步维艰。

思绪几经辗转，他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怜悯。

这名职业英雄怀着如是的心情看向欧尔麦特身边的青年，然后在目光触及对方身影的一刻才猛然清醒过来。

他刚刚到底在想什么？太宰治就算再年轻，也是敌联盟曾经的首领。这个事实不会因为他的真实目的如何而有所改变。

相反，太宰治在蒙骗了敌联盟的所有人的情况下还能坐稳那个位置，更能说明他操纵人心的才能有多可怕。

这种人可不是他能怜悯的对象。

“呵，”这场博弈居然又是对手技高一筹，AFO的声音里满是怨毒。

他前一秒还在洋洋自得以为终于能把太宰治踩在脚下，没想到转眼间又被对方反客为主。

“你不说我都要忘了……”

虽然失去了双眼，但AFO那股阴森而满含恶意的语气还是让欧尔麦特眉头一跳。

“这次是我失手没错。但是欧尔麦特，你们的所做所为真的就问心无愧吗？死柄木吊现在会成为敌联盟的首领可是你们一手所致——他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你们心里应该清楚吧？为了自己的计划把一个孩子推上一条不归路，让对方沦为‘正义’的牺牲品……这真的是英雄的作为？”

“这件事不用你管，”欧尔麦特的脸色明显不太好。

“呵呵，我身为犯罪者自然没资格说这些，”AFO状似无奈地摊开手，看向太宰治，“太宰君，你还没告诉他死柄木吊的本名吧？”

欧尔麦特身侧。穿着砂色风衣的青年把手伸出口袋，眼尾上挑，收起了那分漫不经心：“没有。”

“怪不得，我觉得如果欧尔麦特知道那个人叫‘志村转弧’的话一定不会把他当做牺牲品。”

“——你说什么？”

死柄木吊是老师的后人？！

欧尔麦特瞳孔骤然一缩，随即转向太宰治：“您——早就知道他是老师的后人？”

后者轻轻点头。

“为什么事前没有说？”欧尔麦特喉咙有些干涩，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问太宰治。

自己居然亲手把老师的后人推到了敌人首领的位置？这实在是、实在是……

他回忆起那个穿着连帽衫的灰发青年，内心痛苦万分。

“他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太宰治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他处在那个位置——而且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会登上什么位置、后续要如何处理，这些事情我都告诉过你，你也同意了。”

可死柄木吊是老师的后人，他怎么能——

欧尔麦特张了张嘴。

太宰治平静地跟他对视，用不容置疑的口吻：“无论他身份如何，都是一样的。”

欧尔麦特看着他的脸，内心的种种想法逐渐冷却，最终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本来想多欣赏一会儿欧尔麦特痛苦的表情，没想到一会儿的工夫对方就被说服了，AFO有些气不顺，再度不甘心地冷笑着扔出一个消息：“死柄木吊现在应该还在那间地下室，那栋建筑实在不怎么坚固，现在说不定已经塌了。”

他讽刺：“就算欧尔麦特不关心自己老师的后人，你连曾经的师徒情分都不顾了吗？太宰先生。”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而后叹了口气。

AFO很难形容那是种什么样的眼神。

像是高高在上的怜悯，又像是对无知者的嘲弄。

太宰治凭什么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实在是可恨。

“你真的以为自己胜券在握了吗？”AFO咬牙切齿，“我已经恢复了个性，就算那些事在你的掌控之中又怎么样？只要杀了欧尔麦特，你只能任我宰割！”

太宰治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我就单刀直入的说吧，你到现在都没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