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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戈尔把信扔在地上。他读得口干舌燥。他喝了一大口已经温了的茶水,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安静的房间几乎暗了下来,他发现最后两页字已经看不清了,可是又不想开灯。公共汽车隆隆地驶过楼下的芬奇利路,间或还有高峰时间的喇叭发出痛苦的鸣叫。真奇怪,伦敦本应该像往常那样清空自己。
阿曼达站起身,拧开台灯,拉上窗帘。窗帘旧了,颜色也退了,棉绒布料呈现出一种宁静的蓝色。杜戈尔看着它们。
“他好像有点生气。”阿曼达语调轻快地说,“里面装了多少钱?”
他们开始数钱,每个人拿了半沓。杜戈尔很爱做这件事,感觉自己的手好像是别人的。汉伯里答应给他一千一百英镑,实际上,他几乎多给了一千。
“麻烦的是,”阿曼达若有所思地嘟囔着,“两千英镑可不是恶作剧,能一笑了之。没人开得起这么昂贵的玩笑。”
“哦,这不是玩笑。”杜戈尔厉声道。阿曼达惊讶地看着他,他赶忙道歉。这封信搞得他心烦意乱,读信的过程也很痛苦。但是,他不想把自己的感觉告诉阿曼达,因为她会说这种感觉很愚蠢。相反,杜戈尔说,甘波和汉伯里的死不是一场喜剧。更有可能的是,要么汉伯里疯了(不管他是死是活),要么他不光死了,还说出了真相。阿曼达说“是”的时候,他开始仔细核对目前的几个选项。他可能是对的,但阿曼达希望他的语气不要那么傲慢。
“我认为他说的是实话。”她继续慢慢悠悠地说,“我的意思是说,没有人会这么丧失理智。或者至少不会用那种方式。”
杜戈尔表示同意,他正在努力忽略她批评他傲慢这件事,结果算是成功了吧。这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他稍微喝几杯酒,享受音节从嘴里溢出来的感觉时,她就会这么说。或许他是有点傲慢。他的思绪回到眼前的问题上,说出了自己的疑虑:杀死汉伯里的人是不是已经注意到他了?不管那个凶手是李,还是他的某个雇员。阿曼达的回答是否定的,她的口气表明,他们俩的想法截然不同。如果有人看到他和汉伯里在一起,那李早就和他联系了。毫无疑问,她是对的,杜戈尔想,但是他希望阿曼达的语气里能流露出一丝担忧。
“那我们怎么办?”她说。杜戈尔很感激她用了“我们”这个词。他看着她,心想,兴奋之情令她的面容如此鲜亮。让他忧心忡忡的事情,竟把她变得如此美丽。
“要么花掉这笔钱,忘记汉伯里,要么——去一趟罗辛顿,我觉得,这是唯一可做的事情。整件事都指向那里,不是吗?手稿、弗农·琼斯和汉伯里的来信。我们可以在那儿度个周末——四处瞧瞧,看看他过去住在什么地方。没准能撞上大运……如果我们得到那些该死的东西,都不知道卖到哪儿去。”
“别这么沮丧,威廉。我们明天就去。”阿曼达对他露出微笑。杜戈尔意识到,她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东西,他也回到了有利的位置。想一想,去一个有大教堂的城市玩上一两天也是蛮诱人的。如果他们慎重一点,就不会遇到什么真正的危险,难道不是吗?
[1]英式哥特风格的第三个发展阶段,注重垂直的线条感。
[2]罗杰·培根(Roger Bacon,1214—1292),英国哲学家、自然科学家。
[3]一九一二年,美国珍本书商伏尼契(Wilfrid Voynich,1865—1930)在罗马附近一所耶稣会大学图书馆找到他一生中最大的发现:一份厚达二百三十页,以奇特字体写成的手稿,手稿中还有许多植物、天体和出浴美女等奇异的图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