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龙符为证(上)

听完了根叔的讲述,我在大厅里往返踱步,心内久久不能平静!

许多的关键词在我的脑海里不停的重复……金鳌遗蜕、破国灭城、遇水则兴……日暮人不敢行……日暮人不敢行!

等等!这句话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在哪里?在哪里……日暮人不敢行……想起来了!笔记!白猿客栈初代祖师张良的笔记!”

我闷吼了一声,一路小跑钻进了地下室,在书架堆里一阵翻找,终于,在一个爬满了蜘蛛网的角落里,我拖出了一口大木箱,吹开了上面的浮灰,我捧出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皮,铺开来足有一张桌子那么大,在那皮的正中,纹了无数小人,有船,有兵,有海浪,还有一只半埋在土中的骷髅头,从那骷髅头中,无数的恶鬼攀爬而出,择人而噬!

在那画面的旁边,是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记录了初代祖师张良,在秦朝末年一段诡异的经历……

自秦始皇二十八年,秦始皇三次征伐百越之地,发兵百万,杀人无算。平定百越之后,秦始皇将百越划置入九州,设南海郡,桂林郡,象郡,从中原迁居五十万的居民至岭南,大肆开垦。

百越之地原有的东瓯部落、闽越部落及南越部落之能带着残存的族人远走海外,在荒岛之间求生。这些部落的原住民虽然为了躲避秦始皇的大军,被迫出海,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故土,时刻想着杀回秦朝,收复失地,他们的这一目的和破灭的旧六国贵族们,达成了共识,秦始皇二十八年,一直致力于联合六国贵族,推翻大秦的张良与东瓯部落的首领——欧阳恕取得了联系,欧阳恕想要在海上发兵,呼应各路义军,所以邀请张良到荒岛,共同推演战局,张良欣然应允,带着白猿客栈的初代佛烟孙白鳍出海,两人一同到达了一处无名荒岛,谁知,二人刚刚踏足荒岛,还没靠岸,就看到了一场人间炼狱般的景象。

黑夜之中 ,整座岛上,到处都是哀嚎,海岸边,无数的男女老幼被活生生的钉在木制的棺材里,绑上大石头,沉入海中,山坡上筑起了高高的石墙,咚咚如雷的脚步声从丛林里传了出来,黑压压的人群从山顶洪水一般的奔涌而下,发疯了一般撞击着石墙,墙上的士兵手持着弓箭,向人群中射去,好多老幼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活着的人踩着死去同伴的尸体向墙上攀爬,越爬越高,他们嗷嗷的大叫,枯瘦的骇人,满身的斑疮流着脓血,眼窝深陷,面目青紫,牙根外漏,十指干枯如钩,奔行如风,跃过墙头,逢人便咬,墙上的士兵列成一排,各持长杆尖矛乱捅,城墙上血如涌泉,经过了十几波往返攻夺,天边泛起了一抹微光,城墙外黑压压的人群渐渐散去,钻入了山中的树林深处,城头上,一个一身甲胄的将军摘下了脑袋上的头盔,漏出了一张满是疲惫的脸。那将军走下城头,在卫队的保护下,向岸边走来,张良的船靠了岸,张良和孙白鳍并肩下了船,走到了那将军身前。

“东瓯族,欧阳恕!”

“白猿客栈,三眼张良!”

“白猿客栈,佛烟孙白鳍!”

三人互相行了一礼,言简意赅的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这是怎么回事?”张良开口问道。

欧阳恕叹了口气,沉声说道:“说来话长,二位,随我来!”

说完这话,欧阳恕卸下了身上的甲胄,引着张良和孙白鳍向南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事发突然,通信不便,没来得及与张兄细说,是我的错!”欧阳恕一脸惭愧的道了声歉,张良摆了摆手,告诉他不妨事。

欧阳恕引着二人上了城墙,站在高处,指着荒岛南边的大山,沉声说道:“我东瓯一族,出自越王无疆一脉,无疆伐楚失败后,长子玉在岭南之地建立了闽越国,次子蹄在欧余山之南建立瓯越国,以欧阳为国姓。兵败于嬴政后,我等残存的族人飘零海上,在众荒岛间搜寻了半年,才找到了在咱们脚下这座岛屿,幸亏因瓯越一族最擅铸造冶铁之术,不到三年的光景,就在这座岛上建起了这座城池,你看,这座城被靠山,面望海,紧缩水陆咽喉,乃是绝对的易守难攻之地,我只想着敌人都是城外出现的秦军,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们的刀剑会挥向我们朝夕相处的族人……”

“到底发生了什么?”张良追问道。

欧阳恕的眼神吞吐不定,仿佛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半月之前,数百艘大秦海船从海平面上聚拢,直奔荒岛而来,欧阳恕这几年一直在暗中派人前往岭南,联络残余的各大部落以及破灭的六国贵族,图谋光复故土,消息走漏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欧阳恕没有想到秦军会来的如此迅速。

虽然秦军悍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但是欧阳恕并不害怕与之交锋。所谓:天时、地利、人和。在荒岛即将打响的这场战役里,秦军从西北方向而来,此时正值盛夏,海风从南而来,秦军逆风而攻,欧阳恕顺风而守,此天时之利也;荒岛之地,瓯越一族经营多年,城高墙后,物资淡水充盈,坚守五年,不是问题,秦军劳师远征,海上补给不足,此地利之利也;秦军士卒南北不一,远不及常年在海上漂泊的瓯越一族精通水性,此人和之利也。

天时、地利、人和,欧阳恕占了全,所以他根本不在乎和秦军在大海上硬碰硬。

两个时辰后,瓯越一族关闭了城门,箭上弦,刀出鞘,全民上城头,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黄昏时分,秦军的海船推到了荒岛外围,三通鼓响,一个便体甲胄,虎豹熊瑶的黑甲将官站在了船头,朗声喊道:

“降否?”

欧阳恕站在城头,拔剑出鞘,仰天喝道:

“死战——”

欧阳恕身后的瓯越族人热血上涌,狠狠的用手中的刀剑敲击着盾牌,一声高过一声的齐声吼道:

“死战——死战——死战——”

两拨对射之后,战局正式拉开了序幕,秦兵自沙滩抢攻登陆,竖起盾阵推至城墙下百丈之外,一个穿着白色麻衣的中年方士在一群甲士的护卫下,在荒岛城外一阵勘测,最终确定了一个点位,二百余名力士抬着一只硕大的黑色棺材,在那个中年方士选定的点位上,挖掘了一个硕大的深坑,从那棺材里抬出了一只非金非玉非石的硕大龟壳,头上尾下的埋进了深坑之中,填土埋平。

欧阳恕见状,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秦军在搞什么鬼,带着族内的勇士,冲锋了三次,想去那个坑看看情况,但都被秦军打退。

秦军埋好了乌龟壳子之后,整体后撤,退守到了船上,那个大坑和海船的距离恰好在秦军射程覆盖之内,欧阳恕屡屡抢攻,但都被秦军的硬弩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