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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文急匆匆将我带回家。我们跳进了车里,这次我坐在前面。他把我身旁的车窗打开了一点儿,我探出头,呼吸着窗外的各种气味。

加文把他自己那边的车窗也打开了。“达奇!达奇!”他大喊道。

我们在街上驶来驶去。我丝毫没明白这是什么游戏。有时候,我们明显是跟在达奇后面,但有时候又走在与它的味道完全相反的方向上。加文愁眉苦脸的。“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像这样跑掉的,贝拉。”他对我说。我摇了摇尾巴。

我忍着不叫,但加文非常着急。达奇太调皮了,当车几乎开到它味道最浓郁的地方时,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朝车窗外大声吠叫起来。汽车一个急转弯把我往座位后压,就停下了。周围房屋林立,达奇就在不远处!“找到你了。”加文如释重负地说道。

达奇就在我们眼前,它拖着身上的皮带一路小跑,埋头向前,尾巴也垂了下来。我立刻明白了,它是想回家,想回到那间黑漆漆的房子里,房子里面有三明治和穿厚重裤子的男人。

达奇嗅到我的味道,把头抬了起来。加文把车开到它的身边。“达奇!”他厉声说道。

车停了。达奇坐在地上,尾巴尖轻轻挥动,眼睛眨得很快。加文走下车。“过来这里,达奇。”他轻声说。

达奇几乎像爬行一样缓缓地走过来,样子看起来像是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坏的狗。

“现在我才是你的家人,达奇。你明白吗?”加文蹲跪着,用双手环抱住达奇,“那里不再是你的家了,你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你、我、泰勒和贝拉,现在是一家人。”

他抱着达奇晃了晃,我知道他在做什么——他是在安慰达奇。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加文对我们更加关注了。他给了我们许多零食,还常常拥抱我们。渐渐地,达奇似乎没有那么悲伤了。

“我觉得它在慢慢适应,”加文对着我说,但他的脸被手机挡住了。我摇了摇尾巴。“在和我一起回到车上时,它好像知道自己是在做一个选择。不管结果是好是坏,它们现在是我们的宠物了,泰勒。”加文安静了一会儿,然后笑了。“好的,不过仔细想想,如果它们把沙发磨坏了,你就可以买一套新的,到时你肯定又想买新的椅子和咖啡桌。不要假装你不喜欢这个点子!”他又安静了一会儿,脚揉在躺在沙发另一端的达奇身上。达奇惬意地呻吟了一声。

“是的,对于去中国旅游的事,我已经认真想过了。现在有一个办法,但在告诉你之前,你能保证不生气吗?好的,”加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觉得把它们交给希尔维亚怎么样?”

加文沉默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才又开始说话。“你说得对,我同意你的说法,可是我们还有其他选择吗?我不忍心把它们送到养狗场寄养半年。”他又安静了一会儿。“慢着,慢着,你反对把狗送到我妈妈家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家的装修,你是认真的吗?”加文大笑了起来。“噢,说起丘奇这个家伙,他家的院子里有一辆雪橇和一台割草机,天知道还放有些什么东西。他的房间简直就是个猪圈。真的。好吧,不是虐待动物,不过差不多。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尝试不去计较这件事。所以,你是怎么想的呢?不,这不是个十全十美的办法,但在这种情况下,十全十美不如实际一点儿。谢谢你,泰勒。我明天就给我妈妈打电话,我也爱你,再见。”

加文放下手机,我打了个哈欠。

“好了,大家伙们,”他对我们说,“生活很快就会变得非常有趣。”

几天之后,泰勒拎着手提箱回来了。他和加文开车载我们驶了好长的一段路。待在车里太久,我和达奇都厌倦了闻窗外的气味,后来泰勒把车窗关起来,我和达奇便在后座挨着躺下了。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了一种变化,猛地站起来。自从人们开始把我从卢卡斯身边带走,我不仅能感觉到卢卡斯在哪里,还能辨认出我们居住的城镇。家那边的气味和气味汇聚在一起,最后在风中形成一股独特的味道,这就是我的辨认标记,它与其他单独的气味或城镇的气味闻起来都不一样。但是现在,不管我们是去哪里,都已经足够遥远。家乡的味道已经变得非常微弱,很快就会无法察觉——我闻不到家乡的味道了。

空气干燥又多尘,我闻到了大型动物和开阔水域的气味,但也只能闻到这些了。我不知道在这里能不能找到回家的路。

他们把车停下,带我们去大小便。泰勒牵着我,加文牵着达奇。

“我不喜欢这个地方。”泰勒对加文说。

“这是你整个过程都会不开心的预兆吗?”加文问道。

“法明顿市的产业是什么来着?化肥?”

“主要是煤炭和天然气。这座城市有它自己的魅力,你会喜欢这里的河流的。”加文说。

“魅力,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东西。”

我们都回到了车里。我虽然喜欢坐车,但是希望现在就能返回他们的家或者小木屋。

“好吧,”泰勒冷冷地说,“我们去找希尔维亚吧。”

在路上,泰勒和加文变得焦虑起来,他们互相触碰、互相安慰。受他们情绪的影响,我和达奇在后面蜷缩起来,鼻子对着车窗。

终于,汽车停了下来。我们在一个几乎只有水泥的空荡荡的前院下车。达奇在它找到的一片小树叶上做了记号。门开了,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嘿,妈妈。”加文对她打招呼。我看着他,想知道他为什么会说出“妈妈”的名字。人类总是这样随意地提起他人,而我们狗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加文和泰勒时不时也会谈及杜德,那个喂我咸咸的肉并且带我坐车的男孩儿。加文走到门口吻了那个女人的脸,达奇走在他身后,我也跟了过去。

“你好,希尔维亚。”泰勒在车后面大声说。他正在拿他的手提箱,看来他真的很喜欢把那个东西带在身边。

“好久不见了,孩子们。”女人咳嗽着说。她叫希尔维亚,和一只名叫克洛伊的母猫生活在一起。房子里面闻起来是干燥的烟熏味,窗户几乎都被“毯子”遮住了,所以屋子里面非常昏暗。达奇四处嗅了嗅,因为闻到猫的味道而兴奋不已。我们后来才知道那只猫的名字。

后院围着木板制成的高栅栏,地面上什么植物也没有——除了栅栏另一边稀稀疏疏地长着一些干渴的灌木和草。里面大部分面积被一个装满清水的小池塘占据了,人们总是称这样的地方为“游泳池”,可里面的水味道刺鼻、口感强烈。就是在后院,我们第一次遇见了那只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