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时度绛河（四）
此情此景, 柯南完全相信之前玉藻前是真的没有刻意针对他，在真正的大妖怪面前，普通人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来。
四肢身躯被强大的气势压得动弹不得, 柯南的大脑仍在飞速运转。
殿下。这个称谓叫他回忆起和另一位大妖怪的短暂的交集。
那时玉藻前也提及了一位殿下。他记得那时玉藻前的原话是——
“那位殿下很欣赏你呢。所以，你如果是遇见了晴明的式神的话, 记得赶紧跑。”
所以, 眼前的大妖怪是晴明的式神？
大妖怪投以冷冰冰的眼神，上下打量他。以柯南学的还不错的微表情学, 他在心里默默念出大妖怪大致的心理活动。
——这是哪来的小猫咪得了殿下的青睐？
柯南：…………
他压根不知道那位殿下是谁！只知道这位殿下是安倍晴明的恋慕对象。
他身上的殿下的气息是从何而来他哪知道？！
时移世迁, 荒川之主才从沉睡中醒来不久。
他仔细端详面前的人类。
柯南被盯得发毛, 他偏偏动也不能动，口也不能开，冷汗一大滴淌落。
这时, 雾霭沉沉的河边又出现一个身影。
红发灼烈，英俊逼人，他甫一出现在河边, 没有先跟荒川之主打招呼，反而是以一个惊奇的眼神地上下看他。
“没错, 是殿下的力量。”酒吞童子得出结论。
柯南在心里冷静的想, 又一个大妖怪认定他跟那位殿下有关。
大妖怪的表情比人类要好懂许多，或许是他们不像人类那样善于伪装, 又或许是力量依仗不屑伪装。
柯南把这个表情的意思看得明明白白。
——又可以看晴明好戏了。
类似于……园子有时看他的表情。
他试图开口说话。
不知酒吞童子是抱着什么想法，他抬手替柯南挡住了来自荒川之主的强大气压, 柯南浑身猛然松脱, 硬生生站稳了身形没有被反作用力贯倒在地上。
酒吞微眯眼打量他，第一次给了柯南一个正眼，“有什么想说的？”
柯南保持声音的平稳舒缓。
“我并不认识那位殿下。”
他猜测这些大妖怪是想借他身上的气息找到那位殿下的踪迹, 柯南思忖虽然不知所谓气息从何而来，但仰仗这个气息他的性命应当无碍。听这两个妖怪寥寥数语，似乎对那位殿下很是看重。
酒吞顿时大笑：“想来你也不会认识。”
柯南：……你们还知道啊。
皆二又连三，此时又一位大妖怪姗姗而至，这一位是一面容清丽的掌灯女子，她提着灯落在岸边，青色灯光与雾气寥寥将河边映照得更不似人境。
柯南的好记性又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莲花灯座，青色灯套，精美绝伦。
……这座提灯，他见过。
京都博物馆见过，他甚至还记得这座灯的介绍语，来自盛唐，流落平安京。
“青行灯，你居然出来了？”
青衣美丽的女妖掩唇一笑，“如今人类还挺有趣的，将妾身放置在一座宽阔厅堂的琉璃柜里，每日里还总有许多人来看妾身呢。隔一段时间还为妾身按摩清洗，人来人往，可惜都不爱讲故事。”
柯南：因为你现在是国宝。
青行灯又笑：“花鸟卷稍后就来，今日是一月一度的保养日，她想等结束保养再来。”
柯南：……博物馆究竟有多少妖怪？博物馆知道吗？
而且，这话说的怎么宛如——聚会前先去做一个spa，稍后就来。
柯南胡思乱想着。忽地感觉新来的女妖轻柔又冷凉的眼神落在他身上。
暂且不去想博物馆丢了重宝后的兵荒马乱，他的精神再次紧绷起来。
他有种预感……
“这是何人，居然得了小殿下的庇护？”
青行灯柔婉声音夹杂一丝冷意。
柯南死鱼脸。
果然。不会等会儿来一个妖怪就来这么一句话吧？
“甚至能及得上晴明了。”青行灯看他的表情更加不善。
柯南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他有一个推测，这位殿下很可能是传说中的流光姬，听说流光姬就曾庇护年幼的晴明。
晴明恋慕流光姬……居然是真的？
查找阴阳道相关的资料就绕不开安倍晴明，研究晴明的生平就离不开流光姬。
柯南内心懵然，他接触妖怪世界还是自小池事件之后。再思索一遍他的人生他也确认他绝对没有见过流光姬，甚至在此之前他其实对流光姬的存在持怀疑态度。
“虽然不知殿下为何如此看重你，但想来你身上也有特别之处。”青行灯温柔一笑，青色光晕柔和而清冷，随着她的凑近，灯光照在柯南脸色青白一色。
美丽的脸庞愈凑愈近，柯南一动不动，没有躲避也没有露怯。他握紧拳头，镇定心神，斟酌语言。
在青行灯长长的指甲落在柯南脸上之前，柯南身上忽然闪烁一下，浮现一个简单的符印，逼得青行灯往后连退好几步。
青行灯看见这个符印时就呆住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逼退，她落脚定住的同时立刻再次上前。
比她更快的是荒川之主和酒吞童子，两位大妖怪也齐齐脸色一变，猛地逼上前来，止在符印范围外。
——晴明的桔梗印。
柯南认出来了，其他三位大妖怪怎么会认不出来。
三个大妖怪的眼神齐齐凝在他身上。
五角星渐渐消隐，柯南：“……我也不知道我身上为什么会有桔梗印。”
酒吞童子在短时的惊讶之后，露出了颇有些戏谑的神情，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类似于他妈每每看狗血电视剧时的饶有兴趣的表情。
柯南：……不太想知道这个赤发的大妖怪在想什么。
并且真诚希望这个故事里没有他的存在。
喜欢各色物语的青行灯比酒吞童子想的都要多，她的表情不断变幻之后，轻声道：“你身上有晴明的符。”
青行灯这么一说，柯南却想起来了，他还真带了符。
——是中原给他的。
他记得那是他变小后，中原她随手塞给他的符，叫他随身带着，万一有阴阳师或者大妖怪发现他的灵魂问题或许会有用。
居然是晴明的符！
中原也太讲义气了，晴明的符传到现在也该是古董了，她居然毫不犹豫随随便便就给了他！
荒川之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这个符是谁给你的？”
柯南装作一脸懵懂，“就，就神社里随便买的御扎啊。”
荒川之主冷冷看他，似乎在打量他是否是在撒谎。
“你当真未见过殿下？”青行灯问。
“殿下是一个见过就不会忘记的神明，来自明月，高洁而温柔。你当真没有见过。”
柯南原本毫不犹豫就要摇头，却倏地觉得这个形容有些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心跳猛地湍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