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拉钩的正确姿势

娇嫩的清水荷花的花瓣缓缓舒展开来，不过几息，原本还是含苞之势的清水荷花就整个盛开了来。

之前还觉得蒙萌童言童语幼稚可爱的大人们全都瞪大了双眼，先是花夫人，随后是花家的四哥、五哥还有陆小凤，他们也站了起来和花夫人围着花看，也就是花老爷自持威严依旧坐在原来的位置上，但是那忍不住想要张望的小动作也暴露了他的内心。

曲子虽然好听，但是花瞬间盛开的场景也同样吸引他们。

花家的三哥六哥坐在原位神色复杂，他们虽然在琴艺上不及幼弟，但是他们性子在兄弟中最为沉稳，而且对音乐的欣赏水平都很高，因此也就明白刚刚蒙萌那一曲有多不可思议。

他们都如此了，那琴艺本就精深的康广陵和杨悦更是震惊，两个抚琴数十年的琴师此时全都指尖微颤。

怎么回事！？明明才听过，却如何也无法复原出那曲子的谱子来。

如果之前他们还怀疑是曲子精妙，如今亲耳听蒙萌吹了一曲后，就再也没办法将其归在曲子本身精妙之上了。

靠在围栏边上松开手中的叶子，让叶片飘落到水面之上，蒙萌回过头来对花满楼说。“七哥哥之前复原了这曲子？”

“我琴艺不精，只复原了其中一段而已。”花满楼如实回答，语气十分谦虚。

都说三人行必有我师，蒙萌虽然年幼，但是于乐之一道已然是位大宗师，花满楼并不会因为痴长她几岁就看轻她。

“七哥哥就是太谦虚了，能感受到曲子的意境，就算是复原出一段来也足以证明七哥哥你琴心明澈。”

之前在花满楼不知道的那次见面时，蒙萌就感受过他的琴意了，她就是很喜欢他曲中宁静淡然的意境，所以才以此作出延伸于昨天吹出那样的调子来。

蒙萌夸完花满楼，从自己的小挎包里拿出一只羽毛笔、一个墨盒、几张之前裁好的宣纸放到桌上，打开墨盒，蒙萌用羽毛笔蘸墨水，在纸上写下了自己所吹曲子的减字谱。

将纸交到花满楼手中，蒙萌的笑容里隐含的全是期待。“七哥哥，我将曲谱给你，期望未来能听到你弹奏出属于自己的新曲。”

“我会努力不辜负萌萌你的期待的。”花满楼摸着手中的宣纸，鹅毛笔笔触锋利，所写下的字微微凹陷，花满楼手之所触，曲谱就清晰地呈现在他的脑海里。

康广陵和杨悦神色复杂地看着那薄薄的一张纸。

那纸上所写的曲谱珍贵，但更珍贵的是萌萌引导花满楼明晰出了自己的琴意，若无意外，十年之内，花家七公子必成一代名家。

除了这横空出世的妖孽女孩儿，他会是最年轻的大师。

蒙萌刚刚一共写了三份，一份交给花满楼，另外两份分别给了康广陵和杨悦。

即使这曲是为花满楼量身定做，但除了琴意以外，这曲子本身也非常珍贵，没想到蒙萌竟然也会给他们，两人纷纷一脸惊喜地接过，表示等之后会奉上他们先前答应的乐典收藏。

“凡音之起，由人心生，及干戚，谓之乐。”蒙萌先是引了一段《乐记》，然后对他们说。“音乐便是情之所及，有感而发，曲谱不过是一种媒介，希望以后也可以听到属于你们的曲子。”

“多谢姑娘今日点拨之恩。”

杨悦和康广陵手捧乐谱，对着蒙萌作了一揖，蒙萌还了半礼，然后就回到了花夫人身边。

作为赏花宴的主人，花夫人面带笑容请两人坐下，但杨悦和康广陵这一趟都各有所得，急着回去仔细体会，便拒绝了花夫人的好意。

“你这般厉害，连成名已久的两位大师都对你心服口服，怕不是千年的精怪故意变的吧”陆小凤这一回也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蒙萌人不大却这么厉害。

蒙萌听他说自己是精怪变成的，也不想和他打嘴仗，就对着他轻哼了一声，娇蛮的样子哪里还有一曲折服所有人的宗师风范，其他人见了只觉得她可怜可爱，纷纷帮着她说话，气氛渐渐就又回到了康广陵和杨悦来之前的欢快。

只是没人知道，本来已经走到凉台出口的康广陵听到了陆小凤的话突然一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回头极为复杂地看了蒙萌一眼。

蒙萌毫无所觉，正靠着花夫人说一些俏皮话和小段子，和陆小凤一来一回，逗得所有人都笑得不停。

宴会持续到午饭后结束，蒙萌牵着花满楼的手和陆小凤三个人回到了院子里，而宴上，因乐而开的清水荷花也被带回去在院子里摆上。

花满楼弯下腰，手轻轻抚摸着娇美的花，脸上是恬淡的笑容。

“它们开得都很好。”

看着花满楼没有聚焦的眼睛，蒙萌突然伸出手轻轻覆盖在他的眼睛上。

“蒙萌？”蒙萌的举动虽然让花满楼疑惑，但他并没有拒绝蒙萌的触碰，只是轻声呼唤蒙萌的名字。

“七哥哥，我会让你亲眼看到花盛开的样子的。”

花满楼闻言一愣，倒不是不相信，而是他第一次听到蒙萌用这样严肃的语气说话，就连刚刚将乐谱交给他时，蒙萌的语气都不及此时郑重，若刚刚是希冀，那此时便是誓言。

“你小小年纪在乐之一道有这样的造诣已经是当世罕见了，若是你还能治好花满楼的眼睛，那你怕就是从天上下凡来的小仙女了。”

同样听到蒙萌的话，靠在回廊柱上喝酒的陆小凤并不相信，还选择嘲笑她异想天开。

作为花满楼的好友，自然也清楚当年花满楼放弃用其他人的眼睛换自己复明的事，陆小凤虽然觉得可惜，但是却也理解花满楼的选择。

若他当时同意了，那他就不是身在黑暗、心有光明的花满楼了。

这么多年过去，相比其它花家人的小心翼翼，明白花满楼其实并不介意自己目盲的陆小凤更加洒脱一些，并不避讳花满楼眼睛难以医治的事实。

“说不定我还真就是小仙女，未来有一天会突然把七哥哥的眼睛变好。”蒙萌心中已有了治疗的方案，因此怼陆小凤怼得很是干脆。“你这话说的太满，小心日后被打脸。”

陆小凤看蒙萌信誓旦旦，想到她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一方领域里的大宗师，那她再学个十几二十年的医术就可以治好花满楼也不一定，这么想着陆小凤就跳到蒙萌面前弯下腰和蒙萌对视。

“你要是真能治好花满楼的眼睛，那我就承认你是小仙女，听你使唤，你指东我绝对不往西。”

“要拉钩吗？”为了增加自己的可信度，陆小凤还主动伸出手翘起小拇指。

蒙萌当然不怕和他打赌，就也伸出小拇指和陆小凤拉钩。

“那期限呢？”蒙萌问。

陆小凤拉完勾并没有收回手，反而抬起来在蒙萌的脑袋上胡噜了一把。“这个约定一辈子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