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还真吃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不止会烧火烤芋头,揉面炖汤什么都会!”

萧淮有些晦气地伸直他的大长腿。

说到这里他未免又有些怨念,霍究八岁被燕王带回卫家,从此与他还有贺兰谆日日厮混一处。

贺兰谆彬彬有礼整洁干净,而霍究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心思敏捷悟性甚好,到了卫家没半年功夫,便把卫家当家厨子的手艺学会了五六成。

于是母亲数落起他的时候,除去怪他不如贺兰谆那么懂事之外,又添上了不似霍究好学这一条。

如今他才知道,贺兰谆哪里是什么懂事的小孩子?根本就是个身经百战的二十好几的老狐狸!

霍究呢?在遇到燕王之前,他虽然并没有什么显赫的身世,或者有什么养尊处优的成长环境,但是他经历的事情多,看到的人间险恶多,早已练就灵巧多变的心思。

那会儿的萧淮性格犹如一张白纸,正享受着他安稳优越又无忧无虑的童年,怎么比得过他们?!

“居然还会烹饪?”沈羲意外。然后又轻轻一睨他:“王妃说的是啊,你怎么不学学人家呢?”

萧淮更加怨念:“缓缓,你变了。”

变得跟他母亲一样喜欢欺负他了。

柳梦兰的厨房已经架柴烧起了火。

沈嫣与霍究并排坐在火塘旁边,鸡蛋大小的芋头被霍究拿火钳夹着一个个排在炭火里,饱满得像一排正吞食的小猪。

当然,沈嫣也没有见过真的猪,但是她桌面上却摆着个小猪吃食的瓷器,那还是很小时候沈崇光上街给她带回来的玩意儿。

说起来比较起偏执的纪氏,沈崇光反倒不那么重男轻女。

在他与纪氏的关系彻底破裂之前,他其实眼里还是有她这个女儿的。

“等这塘柴烧完,就熟了。”

霍究声音仍然没什么温度,但是执火钳和添柴的手势又那么仔细。

王府里几个男人穿着都很讲究,衣料质地是其次,主要是这一丝不苟的认真气质。

他今日也不过穿了身简单的天青色锦衫,腰间悬着块狐形碧玉,头顶一只做工精良的攒珠金冠。

这身行头配上他挺拔的坐姿,整个人一点也不好接近的感觉就出来了。

但是既然不好接近,沈嫣刚才就该拒绝他的提议才是,可她却还是来了。

因为从来没有想像过他居然会烤芋头……

这种感觉,大概就像是听到燕王会卷起裤管下地耕田带给人的反差差不多吧?

总而言之,值得来看看的。

霍究盯着火光沉默,没片刻察觉她在看他,便扭了头过来。

火光照亮他半边脸,令他挺直的鼻梁看起来更加挺直,然而他的话还是不咸不淡地:“渴吗?”

她摇摇头。

“烤火得多喝水。”霍究顺手递给她一杯茶。然后弯腰丢了根柴进火堆。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也不粗,略有些小疤痕,实在无伤大雅。

沈嫣觉得对他的关注有点多,于是扭头打量起这厨房来。

霍究撑膝望着她后脑勺,目光落在她发间一簇素绢花上,眉头一凝说道:“你在服丧?”

沈嫣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霍究略想,看了眼她之后又恢复肃冷。

其实并没有人要求沈嫣一定要给纪氏服丧,她已经被休,作为沈家子女,她可以不服。

但是想到她最终落个这样的结局,终归是图个心安吧。

“嫣姑娘,羲姑娘说该走了。”

这时候侍卫又过来传话。

霍究拂拂衣摆站起来:“走吧。”

沈嫣指着火塘:“那芋头呢?”

霍究笑道:“你还真吃啊?”

沈嫣略窘,花了这么久功夫烤的,难道不是拿来吃吗?

霍究看到她这窘态,不由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哥哥会做的东西多得很,不差俩芋头!”

沈嫣清着嗓子,跟着他出了来。

沈羲他们已全立在院中。

晏绥和柳梦兰也整装出来了,晏绥去往小书院后,柳梦兰也会随沈羲回沈家。

见他们俩一前一后走来,沈羲遂笑道:“芋头好吃吗?”

沈嫣又窘。

霍究看了眼她,翻身上了马。

这里又先转阵去小书院,安顿等事不肖多说。

随后贺兰谆留下来,霍究这里看看天色不早,则暂且打消了去查铁鹰宗的念头,先回了定狱。

萧淮把沈羲姐妹送到栗子胡同书舍,恰巧衙门里又有紧急军报传来,他遂别了沈羲,且回了王府。

再说沈若浦这里入了阁,虽然他事后第一时间已知道来龙去脉,快速反应过来,但沈崇义兄弟却全然不知道会有这一出。

这一上晌下来未免手忙脚乱,又兼诚惶诚恐。到了下晌才总算进入状态,变得从容起来。

京师自然满大街地议论的都是这件事。

沈歆隐隐觉得与昨日在翠湖的事情有关,当即回府要来问沈羲,谁知道她们姐俩都不在,于是又扑到书舍。

听完了来龙去脉,她才又说道:“难怪你们姐夫说昨儿在翠湖出了大事,可他韩顿竟把消息封锁得这样好,我们都没有知晓一点风声。”

“他若是连这点手段都没有,又当什么首辅?”沈嫣想到韩凝昨日的事情就禁不住皱眉。

她们原先对韩二小姐的印象都是极好的,哪怕后来因为韩家的屡次无礼,使这份好感也打了些折扣,但却从没有想到她内里会是这个样子。

不管怎么说都好,跑到燕王房里来,总归没有人逼她这么做!

沈羲望着沈歆:“你公公如今正在韩顿手下,你想办法从他那里套点消息出来,看看韩顿最近有没有异常的吩咐下来?”

韩凝这么个大活人,还有几十年的未来,倘若不去史家,那韩顿必然得给她个妥善安排。

而这当中,或许就会有用到礼部的地方。

沈歆答应着,再说了会儿话才又离去。

韩凝在床上躺了一夜一日,依旧是一阵阵地泛着恶心,简直一闭上眼就是史棣伏在她身上那股丑恶之状!

但她既不肯摔东西发泄,也不曾拿下人出气,只一遍遍地拿指甲抠着手掌心。

直到抠出一手的血来,惊动了穆氏,她这才勉强恢复了平静。

“事已至此,也只能向前看。”穆氏坐在床下幽幽地道。

韩凝眼里蓦然就有了恨意:“见我这样,不知道大嫂有没有觉得很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