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请杀夫
婵玉听完那女子的话, 疑惑顿消。似乎印象中她就是西陵族的女君, 统御东洲最大的氏族部落。
遂站起身,道, “出去看看。”
出得室内, 四周场景已全然转换。
但见得芳草铺地, 桃红锦绣。桑林中黄鹂清啼,采桑人拎着篮筐, 穿梭其中。
有几个年青男女向她行礼, 口称“女君”。待她应声后,便手牵手跑进桑林。笑声欢嬉。
又走出几步, 听见水声潺潺。
婵玉侧头看去, 见鸭绿鹅黄, 嫩柳垂金。溪流畔, 一人斜倚绿柳, 姿态闲适。
垂落的柳条如一道幕帘, 将他的身影盖得朦胧。
她心中蓦地一动, 偏离了原有的道路,往溪边走去。
拨开柳条,阳光漫洒。
见那倚树的青年闭着眼,墨发披散,面如白玉, 应当是俊逸非凡。
这青年给她一种极其熟悉和亲近之感。
可也不知为何,她总也看不清他的样貌。仿佛笼着一层模糊的光,哪怕看到了他的眉眼, 也记不清晰。
婵玉心里奇怪,又因为心底油然而生的亲近,忍不住想要贴近些,看个清楚。
恰在此时,青年骤然睁开双眼,与凑过来的婵玉四目相对。
那一双星眸璀璨,神采飞扬。似乎望进了她的心底,让她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对视两息,青年突然伸手揽她入怀,顺势翻了个身,将她抵在树干上。
宽阔的肩膀挡下了所有的光,把她整个人圈在怀里。
一种熟悉的清冽的气息笼罩过来,无端使她脸部发热。
她微微抬头,直觉青年眉眼含笑。哪怕看不清,也觉得应是极其好看的。
再度对上了眼。
那青年笑意加深,星眸变得幽深难测。
蓦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发际。语声低哑,轻笑道,“你的脸红了。”
婵玉:!!!
冷静,女君的威仪不能丢!
调整了一下心态,便冷冷问道,“你是何人?”
青年答,“这里的人都叫我苍纪。”
婵玉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印象,全然不似对这个人的熟悉和亲近。
便感觉到苍纪又亲了一下她的发顶,动作似有无尽的怜爱。
青年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她因青年的怜爱而心软,轻声答,“我叫婵玉……”
是西陵女君。
后面一句身份还没说出口,苍纪像是看到了什么,眸色微冷。
“我要走了。”
他不舍的抱了一下婵玉,语声沉沉,“等我回来找你。”
说完,他松开婵玉,转瞬间消失不见。
婵玉轻嗅着那人遗留的气息,怅然若失。对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的女侍丹鱼吩咐道,“帮我找一个,叫苍纪的男人。”
丹鱼应了是,板着脸问婵玉,“女君还要去见苍山部落的小公子么?”
婵玉心里生出一股烦躁,“不见了。让他们回去。”
丹鱼却道,“女君不可。苍山部立于我族和东陵族之间,若是女君拒绝,恐怕他们会投靠东陵族。”
她皱起眉头,“那该如何处置?”
“可收为次妃,以往别部送来的公子您也是这样处理的。”
婵玉诧异了一下,“我还有别的次妃?”
丹鱼答,“三妃十二嫔。不过您一位也没见过。”
婵玉:……
“便依你所言。收为次妃吧。”
她转身回程,一步跨出,四周场景快速变幻。从白天,变成了黑夜。
她跪坐在一石台上,下方平地上燃起篝火,族人绕着火焰载歌载舞。
精神恍惚了一瞬,一段信息入了大脑。婵玉想起来,这是中春时节为绵延后嗣而举行的跳月祭。
即择一平地为月场,令青年男女着鲜花艳装,旋跃歌舞。看对眼的,就挽着去桑树林或者去女子家里。幕天席地,也未尝不可。
按照常例,女君也要参加盛典。
婵玉:……
其实她是拒绝的。
奈何她身为女君,不可太偏离群众。就算相不中谁,还是要意思意思参加一下的。
便起身,走入人群。
月夜下,明晃晃的篝火映照着族人的脸庞。鲜花艳服,歌声伴着女子身上的铃声随着舞步振响,煞是好听。
又见着一对对青年男女,或牵手,或相拥,耳鬓厮磨,抒发天然。
她怔怔看着,恍然升起些许明悟。具体明悟了什么,又不是特别清楚。
正有所思,忽有一人自身后抱住了她。嘴唇贴着她的耳廓,声音低哑,似喜似叹。
“吾找了你好久。”
是苍纪!
她心中喜悦难言,在他怀中转过来,仰头看着青年在火光映照下熠熠闪光的眼。顺应内心的渴望,她踮起脚,勾住青年的肩膀,吻了吻他的下颚。
这个动作应是第一次,却甚是熟悉,奇异的感觉让两人都微微呆愣。
片刻后,青年垂下眼眸,注视着那粉嫩的唇瓣,哑声道,
“有一句话,我似是很久以前就想对你说了。”
婵玉眨眨眼,茫然无辜,“什么?”
他道是,“以后再亲吾,需得往上一些——”
男人眼眸幽深,口吻竟比她这个女君,还要像君主。
说完这句,便在婵玉疑惑的目光中,抬手掐住她的下巴,低头吻下。
唇瓣相触,温热的气息贯连。
婵玉瞪大了眼,紧张得几乎忘却呼吸。
掐着她下巴的手顺着面颊盖住她的双眸,自唇齿间传出的声音有些含糊,又极其清晰。
“别看。”
婵玉本能地听从了他。乖顺的闭上眼,用心感受。
这是一个极其温柔的吻,起先试探,渐渐深入。她能感觉到青年的心情迫切,但真正操作起来,又异常温柔。像是个成熟的长辈,引导着她的融入。
她的手臂收紧,主动探出舌尖,勾摹对方的唇舌。胸中连绵的爱意像一只只蝴蝶,破茧而出。
月光下,篝火旁,周遭的旁人都在此刻消失不见了。
她身下是芳草萋萋,柔软如垫。
半褪衣衫,墨发掩盖了雪白的肌肤。模糊了所有动作。
唯觉神识如同浸在温水中,依依交融。
……
梦境外,神农退出了神识,细数已经编织好的茎叶。
嘴里默念着通天之前转述的步骤,
“道侣的名分,有了;些许喜欢,肯定有;酱酱酿酿,诶,神交也一样。这个也有了……最后就是,杀夫证道……”
这般梳理了一遍,神农续上一根茎叶,开始编织最后的梦境。
……
解衣后的记忆就如青年的面容一般模糊,只停留在苍纪把她压在草丛中截止。
唯一记住的只有神念交融的温暖沉沦,和苍纪最后在她耳畔低语的一句,“等我来娶你”。
为什么要等?
西陵女君坐在殿内,一脸冷漠。对某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男人怨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