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晶石

容夏皱着眉, 将这枚造型独特的糖果取了出来。隔着刺啦作响的塑料包装纸，尖尖的棱角抵住她的掌心。

身为工业流水线上出来的小零食，每颗脆皮糖重量的误差都十分细微。

将这颗糖果捧在手心, 她明显能感受到沉甸甸的份量。与食物相比，这样的重量更容易让人联想到矿石、贵金属和武器。

直到这时，容夏又回想起一个小细节：盒盖上没有看见封口用的小贴纸, 糖盒之前肯定被打开过。

除了这堆脆皮糖, 尤利西斯又给她送了一颗什么东西？

屏住呼吸, 容夏慢慢扯开锯齿。

在包装纸被撕破的那一刻，一抹璀璨的亮色映入她眼底。

温馨的黄色灯光迅速聚拢在破口的塑料袋，又划过精致锋利的晶体切面, 绽放出夺目的华彩。

容夏：？？？

虽然摸着形状也能预测到，但吃糖吃出宝石还是挺震撼的。

将包装袋彻底扯开一个大口子, 再向下一抖搂，一枚红色宝石便安静地滚落在容夏的手中。

她下意识合拢白净的掌心，像是捧了一汪醉人的美酒。

宝石比糖豆略大一些，被切割成修长的榄尖形——两侧是舒缓而优美的弧度, 弧度渐渐变窄，在上下顶端收束成一对小巧妩媚的尖。

它的晶体是纯粹而热情的灼红, 宛如一团瞬间被禁锢的火。

端详着手中的宝石，她暂时没办法把记忆中的男人同这抹张扬的红色联系在一起。

假如尤利西斯此刻在场，容夏或许会感到一丝尴尬——红宝石的颜色实在太过热情, 和他俩的相处模式根本不搭。

收获如此贵重而美丽的礼物，她必然要陈恳地向他表达谢意。

在这抹凝固火焰的感召下，她或许还会鼓起勇气，做出一些符合红宝石氛围的事情。

然而，容夏只能孤寂地坐在餐桌边, 细细咀嚼品味这份无法分享出去的惊喜。

他们依旧没有相见，可尤利西斯却用这种方式彰显了自己的存在感。

感谢的话语无法传达，翻涌的情绪无处安放。她只得沉下心来，静静欣赏着手中的宝石。

看着看着，宝石里的光彩似乎拥有了活力和生命，开始流转腾挪。

敏锐地捕捉到这丝异样，容夏还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怀着探究之心，她将宝石举过头顶，对准天花板上的吊灯。

宝石的切割面几乎要融化在骤然变强的灯光下，容夏眯起眼，认真端详着越发透亮的晶体。

她果然没看错，围绕着晶体内最中心的点，这团看似炽热的红色正在进行缓慢而有规律的顺时针运动。

容夏垂下胳膊低下头：这果然不是什么普通的宝石。

飞速总结这枚晶体的特性，她划开浏览器页面，打算借助万能的星网。

就在她抬起手指，打算输入“红色晶体”的时候，蹲在一旁看热闹的破晓终于忍不住开腔：“你真不知道这晶体是什么？”

容夏坦然地摇头：她在这个宇宙也就待了一年多，除了种田、做饭、打架这三样特殊领域，她在其它方面的常识可能还不如小学生。

在这个大寰宇时代，各类事物的丰富程度本就超乎容夏想象。

她连长裙都舍不得买，怎么可能会去探寻宇宙中会有哪些宝石种类？

“唉——”

破晓无奈叹气，“虽然你知识储备不丰富，但你眼神勉强还算不错。”

“如果你只把这玩意儿当成普通宝石看待，那尤利西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付出多少无效成本。”

察觉到容夏的迷惑，破晓更无奈了：“我都有点同情那家伙了……你还是自己去查查吧，关键词是斯坦贝克结晶。”

*

斯坦贝克晶石，伴随着恐怖色彩的意念干扰器。

只要附着佩戴者的精神力，这种晶体便会释放出一种能给指定对象带来痛苦、能够成功蛊惑其心智、操控其意念、篡改其记忆的能量。

在这个拥有机甲和精神力的世界，连晶体都能拥有如此魔幻的力量。

斯坦贝克结晶相当稀少，质量越大，能量也就越强。像糖豆这么大的结晶，完全可以同时干扰控制五个人。

如此一看，尤利西斯哪里是送了一枚装饰品，分明是送了一件杀伤力巨大的精神系武器。

未来肯定会有许多麻烦找上门，只要拥有这样大杀器，再精明的调查员也无法勘破庄园的秘密。

很明显，尤利西斯还记得自己临走时的承诺：他会努力帮助她，会努力替她消弭掉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自己之前那堆和红宝石相关的矫情联想，容夏有些尴尬。她想去查阅斯坦贝克结晶的价格，却发现这东西有市无价。

根据论坛网友们虚实参半的吹水，她大致推测了一下：这东西起码能买来一颗农星。

不知道尤利西斯又是通过什么渠道搞到的这种结晶。

斯坦贝克晶石的价值似乎已经不能单纯用贵重来形容了。

怀着沉重到坐立难安的心情，容夏继续浏览网页上的有关信息。

斯坦贝克晶石是一种不祥的晶体，它不仅拥有邪恶的使用途径，还会对使用者的精神域造成严重损伤。

每操控一次，使用者的精神域便会出现一道裂痕，还会伴随精神力的失控与渗漏现象。

读到此处，容夏倒吸一口凉气，觉得桌上的红色晶体似乎变得诡异了许多。

不知为何，她莫名联想到尤利西斯尚未治愈时的破损精神域。

它看起来不仅形状残缺不全，上面还布满一道道大大小小的裂痕，流动着电光的力量被装盛在这样的精神域中，因此经常失控。

这种结晶通常为静谧而无害的蓝色。

读到这一句时，容夏下意识抬起脑袋，看向桌上的红色结晶。她顺手将页面往下划了几页，刚好看到了红色结晶的照片。

红色结晶更为稀少，它虽然拥有更为诡异不祥的色彩，却显得更加慷慨无私（或许也会更加糟糕）。

和蓝色结晶不同，红色结晶的副作用并不会降临到使用者身上。在此之前，那位或高尚、或被胁迫的奉献者会提前将晶体与自己的精神域连接在一起。

这种结晶无比残忍，因为奉献者只能承受无谓的伤害，却无法使用相应的能力。

那道红色结晶时，使用者完全不用承受痛苦，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这种邪恶的控制力——毕竟，伤口和裂痕又不会留在自己的身上。

逼迫自己读完红色结晶的资料，容夏的指尖都有些颤抖：只要她动用一次力量，尤利西斯的精神域便会多出一道裂痕。

她低垂着眼眸，将这枚血红的斯坦贝克晶石握在手心。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破晓所说的“无效成本”指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