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意外
因为这条突然诈尸的线, 张岚轮值都没了心思。
她往外散了一波巡逻符咒,又找了几个小辈来替她。便匆匆带着出笼的张碧灵和周煦回本家了。
张家本家在宁州西环,是一片集中的中式大宅, 精致气派, 不过年轻一辈其实不太喜欢。
张岚觉得布置风格老气横秋, 周煦住在这的时候常做噩梦,张碧灵每次来都无比拘谨……相比而言, 也就张雅临觉得还不错,因为跟他那个古朴典雅的宝贝小匣子很搭。
张岚很早就想搬出去单住了,但始终没能成功。
虽说现在她这一辈风头正盛, 但当家做主的还是老一辈那几个。只要爷爷张正初不点头, 她怎么发姑奶奶脾气都不管用。
张岚和张雅临的宅院是通的。
三人一傀回来的时候, 张雅临刚给匣子虔诚地上完香。
他一听到隔壁的动静, 便洗了手过去。人没到声先至地说:“怎么样?问出眉目来了么”
张岚指使人把迷糊的周煦安顿在沙发床上,又让人给张碧灵倒了点安神的茶:“灵姐说笼不是她解的,是沈家那个帅、那个小哥。”
张雅临一听就知道姑奶奶老毛病又犯了:“你见过?”
“你给我发语音长篇大论的时候, 他就在旁边呢。跟病秧子一起。”
“谢问?”
“对,他们一起进的笼。”
张家对于谢问有种复杂的情绪,这主要怪谢问自己。
他是张家旁支, 虽然不同姓、又是个养子,但在明面上毕竟是张家人。传闻他害父害母满身业障, 又被名谱图除名,在多数人眼中,就是个被边缘化的弃子。
正常人处在他这个位置, 多多少少会有点尴尬, 要么有怨、要么有妒。
但是他不。
他见到谁都是那副言语带笑的模样,既没有额外看重张家、也没有针对, 就像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好像张不张家、对他而言一点意义都没有。
这种态度,加上他那病气深重的模样,实在很特别。
于是整个张家、甚至不只是张家,明面上都不在意他,但又各个都认识他,提到了就忍不住谈论几句。
只是每次谈论都是以同一个句式收尾——算了,他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连个笼都解不了。
张岚和张雅临大概是唯二没有说过这句话的人,前者是看在脸的份上,后者是性格使然。
“所以你的意思是,虽然沈家那徒弟连名谱图都上不了,但他出手解了个笼,就让他们那脉跳起来了?”张雅临问。
张岚:“……”
这好像更扯。
“而且按理说,能解笼,名字就该出现在图上了。现在图上依然没他的名字,只能说——”张雅临停顿了一下。
他想说“误打误撞”,但斟酌之后,还是换了更委婉的说法:“实力有起伏,还没稳到能上图。”
这么一说,张岚觉得还挺有道理。
他们都经历过那个阶段,小时候学傀术、学符咒,懂点皮毛和花架子,就闹着要进笼。有长辈带着,十有八九都是去当吉祥物卖萌的,偶尔一次发挥奇佳,能自己解个笼。
那时候他们的名字也不在名谱图上。
张雅临上图是11岁,张岚9岁,这就是公认的奇才了。其他人大多得到14、5。
为了确认一下,张岚转头问张碧灵:“帅哥、那个……就是沈家的徒弟,他在笼里表现怎么样?”
张碧灵有点尴尬:“我被附身了,所以笼里发生的事我现在记不太清。就记得他拿线救过人。”
张岚看向张雅临:“学傀术的。”
张雅临:“不稀奇,那脉都学傀术。”
张碧灵这边没能问出什么名堂,那边周煦幽然转醒了。
张岚姐弟对这小子没抱什么希望。因为周煦没有真正进过笼,也没受过正经训练,他会像多数普通人一样,出了笼就忘记笼里的事,好比忽然梦醒。
谁知周煦醒来第一件事,先看下身。
张雅临:“?”
张岚:“你这是什么毛病?”
周煦见裤子是干的,长出一口气:“没事,我就看看。我在笼里上了好几次厕所,我怕尿裤子。”
“……”
张岚无语片刻,忽然反应过来:“你记得笼里的事?”
周煦:“对啊,我脑子这么好,为什么不记得?”
张岚来了精神:“那你对沈家那俩有印象么?”
周煦:“有啊,弟弟胆小鬼,哥哥……”
他突然卡住了。
张岚:“哥哥怎么了?”
周煦想了想说:“很迷。”
张岚:“……怎么个迷法?”
周煦:“一会儿像菜鸡,一会儿又好像特牛逼。”
他脑子是真清楚,记得前后所有事,于是挑了两个重点说了:“他进笼的时候附身人体模特,把谢问——”
张碧灵斥他:“叫哥。”
周煦当耳旁风:“谢问只有上身,他弟弟只有下身,小姨你想象一下。”
张岚想象不出谢问只有上身是怎么个只法,有点迷醉。
周煦又说:“但他能弄出傀,一条蛇。”
他想说特别炫酷,但他面前的是张雅临,他又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了。
他没多提,张岚和张雅临就下意识把那当成是“一条小蛇”,和弄出小鸟小兔子没区别。
听到这里,他们基本可以确认沈家那个徒弟就是实力不稳,还不足以上图。至于那条全员亡故的线为什么会往上蹦……
可能只是受了点影响,估计也没有下一回了。
不过出于稳妥,张雅临还是说了一句:“宁州现在轮值不是正缺人么?你要不试试他?”
“行。”张岚转头问周煦和张碧灵:“对了,他叫什么来着?”
周煦懵了一下:“靠,忘了问了。”
张岚:“……”
***
张岚走得匆忙,刚好和闻时完美错过了。
谢问把他们送到街口,看着他们上了车,便回了西屏园。谁知车开出去没几米,闻时就对司机说:“去万古城。”
夏樵都懵了。
车在广场前停下的时候,夜色深重。闻时下了车,看到商场里还有最后一批店铺亮着灯,卷轴门半拉着,一副随时要打烊的样子。
这场面跟笼里实在太像,夏樵还是心有余悸:“哥,干嘛又要来这里?不回家么?”
“我找东西。”闻时说。
他当时之所以接下那把伞,一来是出于判官的本能,知道有笼就想去解开。二来,女司机递伞的那个瞬间,他又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属于他自己的味道。
说是“嗅到”,其实并不是真的指闻见,而是感知。
夏樵还算聪明,知道他一定又是感觉到了灵相的痕迹。便跟着闻时在万古城前后转了一圈,又进了商场,顺着滚梯上楼。
“哥,灵相很难找吗?”夏樵忍不住问道,“有痕迹在那,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没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