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大不了你就把我劫走,关起来呗

缇晔吼得太大声,阵阵余音绕梁,凌危云发丝都轻轻飘动了起来。

凌危云原本昏昏欲睡,这会儿被吼精神了,眼睛睁得大大地,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消息,看着眼前的人。

“你说什么?”

缇晔积了满腹的怨气和委屈,一时什么体面,什么尊严,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都顾不得了,一股脑儿地都倒了出来。

他神色凶恶,眼眶周围却有点不自然的红色,他瞪着凌危云,怨气更加冲天了:“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眼前的人仿佛恶虎咆哮,凌危云却神色定定地看着缇晔,轻声细语地问:“你说的……做你的皇后,是什么意思啊?”

缇晔一顿,发热的脑子仿佛这会儿才想起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顿时神色一变,闭紧嘴巴,脸上显出一种不自然的懊悔和气恼之色。

凌危云还盯着他,紧追不舍:“你是说,你想让我做你的皇后吗?”

缇晔的脸慢慢涨红了,不知是羞是怒,他恶声道:“是啊,你不是一早就知道,不是不愿意,还去求了我母亲的令牌,连夜跑路了吗?”

说到此,缇晔一腔怒火又起,声调都拔高了,面上所覆红纹,猛然间光芒大炽,妖异到十分。

缇晔发狠道:“不过就算你不愿意,那又怎么样,十年前你已经跑过一次,你以为这回,我还会让你跑掉吗?”

“就算你跑了,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亲自把你给捉回来。”缇晔蓦地弯下身,两指捏住凌危云的下巴,迫他抬起头来,与自己对视,道,“你别想跑得了!”

凌危云:“……”

他突然意识到,缇晔好像误会了什么,他也误会了什么。

凌危云伸出手指,碰了碰缇晔捏住自己下巴的手,轻声地说了一句:“疼。”

缇晔两眼通红,红纹光盛,一脸邪佞凶恶的反派模样,闻言却突然一僵,他瞪着凌危云的脸,看到对方白生生的下巴那里,确实被自己掐出了一点红痕。

手指一顿,不由得一松,又拧起眉毛来,一副想再加大力度,又不太舍得的样子。

凌危云见他脸露纠结之色,但手中却再没用力,心口又是一软。

这人分明已露入魔之相,却为他一个字,就将自己的狂性收敛回去,生怕伤了他一丁半点。

他眼里忍不住流露出一点温柔笑意,轻声地问:“你是听谁说,我是因为不愿意做你的皇后,所以才要跑路的啊?”

缇晔神色不快,道:“这还要听谁说,难道不是明摆着的吗?”

凌危云:“……”

他委实不知道摆在了哪里。

凌危云道:“我以为,你要立后,总不可能立一个男子为后。”

缇晔哼了一声,神色桀骜,道:“换旁人来说,那自然不可能,但我想做什么,还有人能拦得住吗?”

凌危云点点头,脸上又露出微笑,道:“原来如此,那是我误会你了。”

缇晔眉毛一皱:“误会?你误会我什么了?”

话一出口,缇晔便猛地意识到什么,眼睛一下张大了,瞪着凌危云,道:“你,你什么意思?”

凌危云脸上带着那点笑意,温温柔柔地道:“我本来想,若你真的立旁人为后,那在你举行典礼的时候,直接将你劫走的。”

他话说得十分温柔,言下之意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俨然是缇晔若真的敢立旁人为后,便连皇帝也别想做了的意思。

缇晔像是被他这么嚣张狂妄的态度给震惊了,一时张大嘴,竟然做不出任何反应。

凌危云仍是轻柔细语地,道:“当然我也晓得,应该问一问你的意愿,不好这么待你,但是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我总不能看着你同旁人成亲的。”

缇晔像是已经呆滞了。

“你若不愿意,我就只好把你劫走,找个无人的地方,把你关起来了。”凌危云蓦地弯弯眼,温柔一笑,“好在你我心意相通,不至于走到那个地步。”

缇晔:“……”

半晌,缇晔僵化的表情终于动了动,他耳根处莫名浮出一点红色,小声嘟哝道:“这皇帝做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凌危云没听清,问他:“什么?”

缇晔顿时回过神来,飞快地瞟了他一眼,那股戾气怨气,好像突然之间,就从他身上退得一干二净,他嘴角十分僵硬地拉着,仿佛是竭力不要让它太往上翘似的。

他哦了一声,十分刻意地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喜出望外,并努力用一种自己并没有那么在意的口吻,道:“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啊。”

凌危云看着他,微笑道:“是啊。”

缇晔耳朵动了动,喉结也上下滚动一番,他咳了咳,又道:“所以你离宫……难不成是以为我要娶别人,因为嫉妒,才走的吗?”

说到嫉妒两个字的时候,缇晔感觉自己的声音都要紧张得劈开了。

非要这么说的话,倒也不是不对。

凌危云于是又点了点头,坦荡承认:“是啊。”

否则一直呆在宫里,看着缇晔和其他贵女见面,他恐怕会执念更深,甚至入魔也说不定。

缇晔哦了一声,不说话了,但从脖子往上,整张脸,连带着耳垂,全部都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层晕红色,那被强行下压的嘴角,看起来几乎都有些抽搐了。

他又用力地咳了几声,道:“好,好吧,既然如此……”

他想说,既然如此,那便早日启程回京,其实他连旨意都已经拟好了,回去可以直接准备大婚。

突然听得凌危云道:“你说我满口谎话,十年前就骗了你——”

缇晔浑身一僵,神色不定地看着凌危云:什么,干嘛,自己一怒之下说错了话,惹他不高兴了,想要和自己算账吗?

凌危云道:“原来你一直都记得的啊?”

缇晔:“……!”

他正要为对方不是生气而松口气,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又提了起来。

凌危云继续道:“所以你说你不记得从前的事,都是骗我的吗?”

缇晔:“……”

凌危云还十分地不解:“明明你一直没有忘记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记得呢,是生气了吗,还是唔……”

装失忆被扒开的缇晔恼羞成怒,终于忍不住,低下头去堵住了对方喋喋不休的嘴。

隔日清晨,凌危云早早被闷醒过来,缇晔长手长脚,一只手臂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将他整个人箍进自己怀里,怀抱得密不透风。

凌危云有些呼吸困难,歪过脑袋,深呼吸几口新鲜空气,才算缓过来。

昨夜两人到底还是同床睡了,缇晔躺在他身侧,担心他身体尚未恢复,都不敢过于靠近,碰也碰得小心翼翼的,结果睡着之后,就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