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皇上接过方子, 上面写着原料:硅砂(砂岩)、纯碱、长石、 凌子石、石灰石、芒硝。

上面有所需要的熔窑和退火窑,以及生产过程破碎、熔制、成型、退火和后加工等步骤。

皇上眼睛发亮, 难不成这就是玻璃方子?前段时间,他接到瑞和的密报,说广德乡君正在建窑,想来应该在弄玻璃。但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将玻璃方子提前送了过来,而且还是夹在吃食方子里。

他立刻召集秦官入宫。

一个时辰后,秦官急匆匆入了宫,进了御书房刚要给皇上跪下,就听皇上急切的声音传来,“爱卿平身。这上面有一个方子,爱卿看看能否将东西制出来。”

秦官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方子,越看越心惊,“皇上, 这上面写的原料, 大部分是制作琉璃的原料, 只是这个纯碱, 老臣真是闻所未闻。”

皇上心中落实,琉璃和玻璃本来就很相似, 有一大半原料相同也属正常, 听到秦方没听过纯碱, 他不由蹙眉,“没听过?会不会是说法不同?”

秦官也不确定, 想了想,“待老臣回去查阅书册, 看看这词的出处。”

皇上颔首, 叫他退下。

过了两日, 隐卫首领来报,瑞和有密信传来。

因为事关玻璃方子,隐卫首领不敢耽搁,刚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过来汇报。

皇上正在批阅奏章,闻言也是一怔,抬了抬手,“说吧。”

瑞和在信中写明林晓已经将玻璃制出来了。

这倒是实情。

他之前就已经知晓林晓在后院建了窑,村民们只当她爱玩,却不知她在鼓捣玻璃。

前几日,她将玻璃做出来,也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将东西摆放在她家东厢那间打谷机实验室。

瑞和半夜听林满堂和李秀琴说话,得知林晓已经将玻璃制出来,而且就放在东厢,他就想亲自看上一眼。谁知那个房间被林晓设置很多机关,瑞和想从窗户溜进差点被扎成筛子,也幸亏他轻功好,要不然真有可能命丧当场。

皇上看了过来,“他真的看到玻璃制出来了?”

隐卫首领点头,“亲眼所见。”

瑞和看到的是一面玻璃制成的镜子,上面有一块幕布,他从屋顶用勾子挑开,又送下一盏油灯,看得清清楚楚,确实跟他曾经见过的玻璃镜一模一样。

皇上忍不住翘起唇角,方子没问题,那他之前送出的乡君诰命终于能收回本了,他现在只要等总明观将东西制出来。只是皇上有些头疼,到底还是个孩子,从新陵到皇宫,层层递上,这东西经过那么多人的手,有那贪心的,说不定已经将方子抄录一份,这么多人都知道的方子还能叫秘方吗?

只是接下来的结果却让皇上大跌眼镜。

总明观上上下下一百多个官员将藏书阁上上下下翻遍了,也没能找到纯碱这个词的出处。到最后,秦官只能向皇上告罪。

皇上这才发现自己小瞧了那姑娘,她竟然敢留一手。她就不怕他问罪吗?

可一细想,他拿什么问罪呢?人家呈上来的就是吃食方子。只不过里面多夹了一个方子。她可以说是她写方子时不小心多放了一张。那又不是啥大逆不道的言语,他还真不好怪罪她。

秦官试探问,“皇上,不知这方子是何人所写?下官想亲自问问本人。”

皇上看了他一眼,“也可。那你亲自去趟新陵县吧?”

秦官一怔,新陵县?他眼前一亮,“这该不会是广德乡君呈上来的法子吧?”

皇上点头,“正是。朕万寿节,她特地呈上来一道吃食方子,御膳房说这根本不是吃食,朕以前你们总明观能制出来,谁知你们也制不出。”

秦官老脸通红,相当汗颜,跪下请罪,“都是老臣无能。”

皇上摆摆手,“也罢,你不妨亲自去问问她,这方子到底是何物?”

秦官躬身应是。

秦官得了皇上重托,只能自己坐马车往回走。

他这次不是颁旨,所以没有仪仗,只能让仆从护送,也因此速度极慢。

不说秦官,就说林家这边迎来了稀客。

林晓这天正在屋里写书。

玻璃已经制出来了,她现在要给她爹写《齐民要术》之农作物篇。

当然不仅限于农作物,还包括蔬菜、白叠子、稻田养鱼。白话文还好说,文言文她就需要翻阅大量资料。

门外传来敲门声,林晓有些不耐烦,让人不要打扰她,直到喜鹊说,来人是萧定安,她才出了屋。

萧定安这一来,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老爹都出来迎接了。

“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有您将咱家的猪呈给皇上,光禄寺也不会到咱们小庄村来采买了。”

萧定安抿嘴,“林叔,我的字叫固方,您就叫我字吧。”

林满堂和李秀琴对视一眼,“这不合适吧?您到底是世子。”

本来他俩就够占便宜的,因为前世的缘故,不爱给人下跪,所以刚刚才故意没叫世子,但是称呼上还是称了“您”,以示尊敬。

萧定安拱手,“林叔,林婶,固方,萧固方。”

李秀琴迟疑,林满堂见他坚持,从善如流改口,“那成,我们以后就叫你固方。”

这边改确定称呼,林晓就出来了,林满堂立刻招呼女儿过来,“瞧瞧,咱们家贵客来了,你前几日刚鼓捣的东西快些拿出来给固方看看。”

林晓抽了抽嘴角,她爹也是个奸诈的,生怕萧定安下次不来了,赶紧让她将好东西亮出来。打的啥主意,她就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她在吃食方子里塞了玻璃方子这事没有告诉爹娘。

那方子被其他人看到只以为是盖窑的步骤,或许总明观的人才能窥探里面的玄机,但是经过那么多人的手,她不确定方子真能送到总明观手里,所以还是不说为好,免得他们跟着失望。

但是她没想到萧定安这时候来了。

过年没有仗打的时候,他都回不来,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了?

她这么想就这么问了。

林满堂也反应过来,“对啊?你怎么会来了?边城仗打完了吗?”

萧定安摇头,“我受了点伤,边城不利于养伤,所以就回了城里。”

李秀琴仔细打量他脸色,面色确实有些苍白,额头一直在冒汗,刚刚她还以为他是热的,现在看来分明是身体太虚的缘故。

李秀琴看气色,林满堂和林晓是将他上下打量一遍,没看到受伤之处,“你伤哪儿了?现在好了吗?”

萧定安捂着胸口,“已经好些了。”

但是瞧着他说话没有以前有劲儿,林满堂猜测他伤得应该不轻,蹙了蹙眉,示意他媳妇回屋拿些酒精。

李秀琴出了堂屋,林满堂向萧定安解释,“你别看我们只是庄户人家,却也有些好东西,我媳妇配的这药酒对伤处特别有效,你给换块纱布,我保证你过几天就能结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