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躺椅微微摇晃,希尔坐在里面手中握着一本翻了没几页的书,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好无聊啊。

一边森鸥外看似神色认真、实则在发着呆,因为他拿着签字笔的右手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了。

这时希尔感觉到手机突然震了震,谁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发短信呢?

——哒宰。

那是昨天他们玩游戏时从npc那里接下的任务,可是哒宰不是做着正事都念念不忘游戏的人啊。

如今突然发这么一条简讯,应该是有什么想要隐晦告知她的信息……假如就这么忽略过去的话,她觉得自己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希尔略微思索一会儿,决定旁侧敲击一下,终究需要了解事情的真相才能有一些成算和把握。

“好无聊啊林太郎,可以给我讲讲‘擂钵街’的形成吗?”她发现无论是最近先代最后一次出现、还是中也调查的“荒霸吐”都和擂钵街有关。

“嗯?”森鸥外定了定神,单手支撑住脸颊轻笑着说道:“好哦。”

在森鸥外为希尔讲述擂钵街形成的历史时,一处被异能力包裹的空间内——

太宰治艰难的躲避着,横贯前胸的伤口不断地滴落鲜血,随着他的移动在地上蔓延出蜿蜒的血迹,前代首领挥舞着巨大的镰刀,鬼魅的速度,每挥出一下都携带着惊人的杀气。

即使躲避的这样吃力,他仍腾出心神懊恼着不该那么早便给希尔发出简讯,是他低估了兰堂异能力的威力。没想到他会是欧洲异能组织专属谍报员,在异能者云集的欧洲都属于站在顶端的“超越者”。

只要事情有出错的可能,就一定会出错么……

不过……即使是这样……

“实在是抱歉,太宰君。”兰波游刃有余的躲避着中原中也凌厉的攻击,时不时的挥手控制亚空间结成的方块反击,那股强劲的破坏力每一下都激起一大片尘土。

“之前参加的生日宴或许是你过得最后一个生日了。”他平静地说道。

“呼——”太宰治险险地躲过迎面一击,“不怕小希尔对你产生憎恨吗?”

“没关系。”他跳到高高的空间立方体上拉开与中原中也的距离,俯视着他们,“在我想起我最后一段记忆后,我会把希尔带走,这个世界上异能种类繁多,想必篡改记忆的异能者很容易便能找到。”

“你这个自私自利的混蛋!”中原中也猛地从斜下方出现,利用冲刺的惯性闪电般全力向他踢去。

“她只需要记住我便好了。”兰波面无表情的操控异能抵挡,并反手攻击,“之后我会为她遮风挡雨,并创造更多有意义的记忆。”

他站立在高高的空间之上,金色的异能力把他周围浸染的金光熠熠,卷曲的发丝在空中微微漂浮,脚下是他操控的爪牙和两个狼狈奔逃的少年。

——安静的室内。

“这样啊。”希尔细细地思索着,巨大的爆炸、黑色的火焰、八年前……先代、前不久和八年前重合度极高的先代爆发……

这一切都与你有关吧?兰堂先生。

那么负责调查此次事件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岂不是已经和兰堂先生对上了?希尔紧皱眉头,即使有心术化身的太宰治和武力强大的中原中也在,她也不是很放心。

毕竟不出意料的话,事情的结果只有三种:其一、兰堂在中也强势的重力碾压下死亡。其二、太宰和中也被兰堂很可能掩藏住的底牌下击溃。其三、他们两败俱伤。

而上述三种情况都不是希尔想看见的。

游戏中的钓鱼地点在码头的渔船上……渔船、码头——船,以太宰治的性格很可能选在一处偏僻且人烟稀少的地方解决问题,难道是横滨港附近废弃的船或者荒废的造船厂?

“林太郎,横滨港附近有什么废旧的轮船或者不再投入使用的造船厂吗?”

“横滨港吗……”森鸥外沉吟一下,“那里现在没有滞留废弃的轮船,出于航道流通,即将废弃的轮船已经早早运送到别处回收或拆解。不再使用的造船所倒是有一个,就在北港沿岸。”

港口黑手党主要业务便在横滨港,身为首领森鸥外当然对那附近的情况了如指掌。

“如果有一个极为强大的异能力者犯了这项铁律,你还会允许他继续存在吗?”希尔平静的问道。

虽然森鸥外是个十分多疑的人,但是她认为只要他现在说出他自己的决定,未来便不会再行反悔。

“这要看他带来的风险和利益了。”森鸥外露出一个很平常的笑意,笑意里潜藏着属于上位者的着危险,“毕竟规矩是人定的,即便是黑手党的守则也会有为绝对的利益让步的时候呢。”

“如果未来所带来的利益无法以一定比例远远超越风险,那便没有继续生存的价值,我们港口黑手党必定不顾一切麻烦彻底的铲除他,以绝后患。”

他已经知道希尔说的是谁了,即使遭到准备重用的直属部下的背叛,他也没有表露出一丝意外。

“事情的前因后果尚未有个定论,所以我目前无法向你保证。”希尔鹅黄的眼眸里闪烁的光芒幽幽摇曳,平静地说道:“但是你相信我的话就派车吧,没准我会把在未来令港黑空前崛起的‘精英’都给完好无损的带回来。”

“而到那时我会给出一个绝对合理的答案。”

“希尔酱是个聪明到能轻易看透人性的孩子。”捻了下发梢,森鸥外轻笑着说道:“所以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哦。”

“嗯。”

——金色空间玻璃般碎裂,显露出造船所的原貌。

兰波最终还是被太宰治与中原中也合作击败了,虽然这其中他是否认真应战就不得而知了。

鲜红的残阳细细的扑在他的脸上,使他苍白的脸颊染上了一丝红晕。

此刻在生命即将被夺走的最后时刻,他终于夺回了他最后的记忆——他的同伴背叛了他的记忆。

……汲汲营营短暂的一世,到头来抓住的只有这指尖滑落的冰冷吗?

——谬误、野心、渴望、失落……都一一永别了。

望着被破坏棚顶后的天空,所有沉重的枷锁都可以解除,他的灵魂变得像破开牢笼的鸟儿一般自由,就像他曾向往的那样自由,他大概再也不需要鞭挞以不断地激励自己了。

真温暖啊……就像那天和希尔在摩天轮里一样……

温柔包裹着的摩天轮里、她眼神里洒落的阳光,还保留在他的心脏里啊……就这样一直保留下去吧。

他温柔地望向这个被他从异空间里拉扯出后才开始产生“人性”的少年,生命最后的弥留之际,唤醒了他对他隐蔽的特殊感情。

当被烧毁一切的憎恨剔除后,留下的是纯粹又复杂的感情。在这重新发现的节律带动下,兰波对中原中也说出了番似是宽慰又似劝告的话语,润含着他对他重新的定义、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