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乡试

赵如语有系统的事,赵如熙并没当回事。她高强度复习了一段时间后,就到了八月乡试时间。

外地的考生,得在县衙、府衙、省城贡院一路地考上去,十分奔波。京城的考生却不必这么奔忙,考试的地点几乎都是固定的。

考了这么多场,不说赵如熙,便是赵元勋和朱氏都淡定许多了。

仍是赵元勋送赵如熙到考院门口,看着她进去,方才离开。只留马胜一家带着马车轮流在这里守着,以防赵如熙突然离场、提前回家。

仍然是老地方,仍然是那么多监考的人数,只是监考的人不同而已。

有张厉的例子在前面,不说督考官朝廷会经过认真筛选,即便选到跟绥平伯府或赵如熙不对付的考官,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给赵如熙使绊子。

这次被派来主考赵如熙的是礼部侍郎于擎。其他三个官员都是各部抽过来的。

大家都到齐了,时辰还没到,户部的蒋主事闲着没事,低声问与他交好的工部官员道:“钱大人可见过知微居士?”

钱大人摇摇头:“没见过。不过听说年纪尚小,才刚及笄。”

蒋主事就感慨道:“看看人家的孩子,怎么这么聪明能干呢。我家孙子都十六、七岁了,才刚刚考了个秀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这次都不敢参加秋闱,怕考不上丢脸。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钱大人笑道:“令孙这是追求稳扎稳打呢,像这样沉稳的年轻人可不多见。”

蒋主事嘴里谦虚着,脸上却有自得之意。

这时,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婆子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子进来了。

这女子五官明媚鲜妍,身材高挑。进来后看到他们,她丝毫不见胆怯,朝大家团团行了一礼,开口道:“学生赵如熙,这阵子有劳诸位考官大人了。”

乡试一场考试就是三天,这三天吃住都在这间屋子里,一共考三场。为了赵如熙的名声,萧圪在选择主考官的时候都是特意选年纪大的。像主考官于擎,今年就已年逾花甲,六十有三了。其他三人也都在五十以上。

于擎是个和蔼老头。他对赵如熙笑道:“不必多礼,坐吧。”

屋子倒是宽敞。屋子中间只摆了一副桌椅,那是赵如熙的座位。四个考官的桌椅分散在屋子四角。

赵如熙走到桌子前坐下。

蒋主事上前宣读了考场纪律。然后让两个婆子领着赵如熙进了内室,检查身上有没有夹带。

等检查完毕,看看时辰差不多到了,于擎和钱大人一同出去,领了试卷进来,放到赵如熙面前。

赵如熙将试卷拿起来看了一遍,发现题目都全,字迹清晰,并没有漏题或模糊不清的情况。她又把题目看了一遍,这才滴了水到砚台上,开始磨起墨来。

磨墨的过程,就是构思的过程。

大晋的乡试基本考策论,而这策论里,有考对四书五经理解方面的,有夹杂着算学和律法方面知识的。

比如这次题目第一大题,就选取了《大学》里的一句。让你对此加以论证。

你首先得熟悉四书五经,知道这句话出自哪一本书,回忆联系上下文,方可理解题意。当你正确理解题意了,才能针对此意写文章进行论证。

这写法跟明清时候的八股文有些相像,但更注重实际论证而不是八股的形式。

再比如题目的第五大题,是有关赈灾方面的。说某县遇洪灾,灾民几何,县里存粮几何,具体情况如何,如你主持赈灾,该怎么办。

这里不光要算粮食是否够吃,还要熟悉朝廷在赈灾救济方面的律法知识,以及面对灾情如何应对的策略。

如果说,童生试、院试考的是比较基础的知识性的东西。乡试则着重考察政事处理能力。

也因此,如果乡试之时取中的名次高、此人在当地有声望,便是举人也可以做官。因为考上了举人,就已证明你有政事处理能力了。

赵如熙看了第一题,没有急着下笔。她慢慢磨着墨,把所有的题目都看完,思索着如何立意,如何论证,该写什么,如何写,力求做到提笔之前,对整张试卷做到心中有数。

待磨好墨,她便在草稿纸上把每一题的思路给罗列出来。罗列完毕后,再斟酌,看看还有什么遗漏补充。直到试卷上每一题她都认为已思虑妥当了,这才开始打第一题的草稿。

之所以这样来做题,是因为考试的时间拉得太长,吃睡都得在这里,而睡是睡不好的。

所以第一天精神最足,思维最是活跃,头脑最为清晰。如果不趁这时把所有题目的解题思路和写法都想清楚。等第一晚睡不好,第二晚睡不好,头晕脑胀、腰酸背痛、精疲力尽之时再来考虑最后几题,你就会发现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完全想不起要写什么。

理清了思路、列好了提纲。即便到时候脑子不好使,凭着事先写好的清晰完整的思路,以及平时写文章的经验水平,也能写出一篇不错的文章来。

这是赵如熙听了大儒们说的考试经验后,自己总结出来的应对之策。

男考场那边有军士把守、巡逻,主考官们无须紧紧盯着谁,还可以在考棚里走动走动,巡视一番。

可女考场这里,四个人八只眼睛就这么盯着人家小姑娘三场九天,心脏不强大的小姑娘都被吓得不敢动弹了。要是大家再去时常去她面前走一走瞅一瞅,那人家都不用考试了。

所以他们这个考场如果没有必要,是不能走动的。

这就无聊得紧了。

没事可做,就容易东想西想。

这不,蒋主事刚才跟钱大人刚谈完自家孙儿,此时就在想着孙子和赵如熙结亲的好处。

他刚才在跟钱大人自谦,其实对自家孙子是极得意的。

他家孙子自幼聪明,长得也十分俊俏,虽说十五、六岁才中秀才,这次还不参加秋闱,但这却是他们有意压制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