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宝绽我爱你!”
萨爽握着筷子, 一眨不眨盯着食堂墙上的电视,中央台正在重播昨晚的节目,报道的是虚拟货币战国红正面临的做空危机, 以及中国区玩家在这场灭顶之灾中坚守阵线,表现出的惊人魄力。
扎着红色领带的主持人说:熟悉中国历史的朋友们都知道, 战国是群雄逐鹿的时代,也是由分裂走向统一的时代, 而红色,既是鲜血的颜色,也是生命的颜色,希望战国红能顺利渡过这次难关,让世界币圈看到我们中国玩家的力量。
中国玩家的力量, 萨爽知道, 中国玩家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力量, 中国人只是比别人多了一样东西, 团结。几千年来的春种秋收需要团结,背井离乡出门闯荡时需要团结, 甚至网上买个东西都要拼团,中国人比谁都明白, 只有团结才能扛住命运的击打,才有资格对强大于己数倍的敌人说不。
这时一双筷子伸过来,往他碗里夹了块肉, 萨爽抬起头, 是陈柔恩。
“看什么电视,”她凶巴巴的,“吃饭。”
上次在萨爽家,他们闹了不愉快, 紧接着战国红出事,萨爽就没顾上服软,现在瞧着碗里这块肉,心里有点小得意:“怕我饿啊?”
陈柔恩点头:“我怕你饿死。”
萨爽直接梗出内伤:“我死了正好,录音棚就敞亮了。”
陈柔恩皱眉头:“什么录音棚?”
“就那个录音棚啊,”萨爽酸溜溜的,“大写加粗带闪光的,九爷的录音棚!”
陈柔恩横他一眼,咕哝:“我又没去,谁知道闪不闪光。”
萨爽愣了,不大相信地瞧着她。
“看什么,”陈柔恩瞪眼睛,“吃你的肉。”
“不是,”萨爽凑过来,“你怎么……没去啊?”
“不是让你搅和了吗,”陈柔恩拍下筷子,“我气成那样,哪还有心思找别人玩?”
萨爽一下子乐了,端起碗,嚼着肉扒饭,真香。
陈柔恩看他还往电视那边看,扒拉他:“成天盯着电视,电视里有花儿啊?”
“战国红,匡哥的生意,”萨爽塞着一嘴饭,“我关心关心。”
“用不着你,冲锋陷阵是英雄的事,咱们小老百姓,”陈柔恩又给他夹了块肉,“好好吃饭。”
萨爽囫囵把饭吞下去:“英雄?”
“嗯,”陈柔恩拿筷子点着电视,“你听那名儿,雁翎甲,说不写也是个懂戏的。”
英雄!他姐说他是英雄!萨爽的小心脏差点没从胸口里蹦出来,他掏出手机往桌上一拍,唰地点亮屏幕,大红的底色,上头水墨丹青的三个字:战国红。
陈柔恩瞄一眼:“干嘛,你不是一直用这个屏保?”
……
萨爽垮着脸,有点担心他们孩子将来的智商:“姐,你怎么这么笨啊!”
“说谁呢你!”陈柔恩抄起手机,正要打,宝绽到了,时阔亭起来给他盛饭,一回身,看他领进来一个小伙,大高个,最精神是那双眼睛,火似的。
“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宝绽搭着霍匪的肩膀,“我徒弟,霍匪。”
“徒弟”俩字儿一出,场面顿时炸了,陈柔恩第一个不干:“凭什么啊,团长,你怎么不收我!”
“就是,宝处,”萨爽也一脸不乐意,“团里男女比例已经够失调了,你还弄这么大一帅哥进来,是成心让我姐挑花眼哪!”
陈柔恩刚才那一下没打着他,这时候抡上去,宝绽笑着给霍匪介绍这帮哥哥姐姐,活宝萨爽、女夜叉陈柔恩、大娘娘应笑侬、好师哥时阔亭,大伙有说有笑,忽然匡正来了个电话,宝绽接听,那边比他这边还吵:“喂?哥!”
万融臻汇在庆祝,香槟和彩纸喷了一地。
昨晚的黄金时段,中央台播了一期解析战国红的节目,只有半个小时,金融市场却立刻做出反应,纷纷猜测是中国政府出手“救市”的信号。
1997年,索罗斯做空香港,中央政府提出“人民币不贬值”的立场,使这条金融巨鳄铩羽而归,毫不夸张地说,中国至今仍是那一代国际投机资本的ptsd(1)。中国政府“可能”出手,这样一个不确定的预期(2),就足以令市场倒戈。
整整一夜,匡正眼看着战国红起死回生,断崖式的抛售奇迹般中止,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这片死伤无数的战场上轻轻点下了休止键。
就在刚刚,全球唯一一个由中国人创立、中国资本主导的虚拟货币战国红,蹒跚着回到高点,架在万融臻汇脖子上的刀终于落下,冰消雪融。
匡正知道自己赢了,不仅赢了战国红,还有爱音、正彩、萨得利,他赢了清迈何家的对赌,赢了自己这条命!
“……听到了吗!”他对着电话喊,周围的欢呼声震耳欲聋,他激动着,千言万语就一句话,“宝绽我爱你!”
挂断电话,他抽掉领带,脱下西装甩在地上,这是一个男人最辉煌的时刻,是一生只有一次的玩命,是劫后余生的狂喜,所有人都过来和他拥抱,段钊、黄百两、来晓星,包括冯宽,搂着他的膀子骂:“我操你妈匡正!我老婆都以为我痿了!”
匡正把他从身上拽下来:“我都没痿,你痿什么!”
“我他妈是监军!上头天天问我你赔了多少,我胆儿肥了帮你瞒着!”他扒开自己的头发,“看见没有,斑秃!”
匡正拍拍他的肩膀,贴着他的耳朵:“这些都是你的。”
冯宽一怔,匡正已经擦过他,走进狂欢的人群。
办公区另一边,汪有诚握着手机走进洗手间,是代善的电话,他关好门接起来,那边颤颤地说了三个字:“我完了。”
汪有诚知道,代善玩脱了,这次死无葬身之地。
这种时候,代善有太多话可以说,他却只是哀求:“你来看我一眼。”
汪有诚没出声。
“来看我一眼,混蛋!”代善嘶嘶吸气,可能是嗑了什么,冷静不下来,“来亲我!来操我!你来……抱抱我。”
汪有诚仍然没不说话。
“呵呵,”代善笑了,“你的心怎么那么硬,连看我是怎么死的都不肯吗?”
汪有诚不信他会死,不过破产负债、身败名裂而已。
“你会后悔的。”代善说。
汪有诚了解他,这是个习惯了威胁、热衷于撒谎的人:“代善,”他想好了,“你现在需要人,但这个人不是我。”
代善先是沉默,接着开始耍赖:“你不是这样的,以前每次我一求你……”
“不是以前了,”汪有诚冷冰冰地说,“你把我伤透了。”
他挂断电话,从洗手间出来,眼前是一张张兴奋的脸,不是他心狠,是他去了能给代善什么呢,爱吗?不可能了。
接过段钊递来的酒,他一饮而尽,兜里的手机静悄悄的,那个人没再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