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你喜欢……田馥甄吗?”傅斯恬抱着小兔子的双手不自觉地用力, 脑袋有一种充血的晕眩感。她想把自己藏起来,可又怕错过时懿最本能的反应。

时懿微愣,“还好吧。”她收回薅兔子的手, 弯腰把小夜灯也放进袋子里,奇怪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完全不像是有接收到什么的样子。

傅斯恬眼眸暗了下去, 知觉恢复, 被塑料袋提手勒着的指节隐隐作疼,“没……没什么。”

“就是站在这里等的时候,听到路过的人说她月末要来申城参加音乐节了。”

“你喜欢她?”

“我也还好。”

“那你想去这个音乐节吗?”时懿随意地答, 把袋子的两只提手都接到自己手上, 准备一个提整个袋子。

傅斯恬回过神,连忙伸手去攥提手, “我来提吧。”

时懿没放手。

傅斯恬也不放:“不是说你出料, 我出工吗?”声音温软, 语气却很坚持。

时懿与她对视一眼, 妥协道:“那你再等一下。”

她朝服务台走去, 扫码又要了两个袋子,回来把袋子里的东西分成了三份,一袋子交给了傅斯恬,自己提了两个袋子。

傅斯恬一手抱着兔子,一手提着袋子还想讨价还价:“那袋我来提吧。”

时懿觑她, “手勒得不疼?”

傅斯恬怔了怔,下意识地攥了一下还有点麻的指节。

“手留着给我下面吧。”时懿唇角微扬, 直接往扶手电梯走去。

傅斯恬抱着兔子站在原地,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心里的泡泡又飘来起来。

时懿对其他朋友有这么……细心体贴吗?

这次,脑袋里回荡起来的不知道是陈熙竹的声音, 还是她自己的声音,“她对你很不一样……”

傅斯恬害怕自作多情,却又情不自禁。

没有接收到田馥甄的信号也不代表什么吧?虽然熙竹和她八卦天菜是什么时,开玩笑说弯的百分之七十都喜欢田馥甄,那至少也还有百分之三十的容错率。况且,其实也只是玩笑话而已。

她自我说服着,和时懿站在扶手电梯的同一台阶上,浮想连篇。

时懿……也有可能……真的弯而不自知?用陈熙竹的话来说,就是没开窍?

她心跳动次打次,脑袋又热了起来,忍不住侧头偷看时懿,时懿察觉到了,与她对视。

电梯上到了一楼,阳光透过玻璃门映照在时懿的脸上,一派明媚。

傅斯恬想,时懿能不能开窍她不知道,但自己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她居然差点想问,“时懿……那或许,你喜欢蓝色吗?”

蓝色,是最温暖的颜色。

幸亏,时懿比她先说话,“到了,小心脚。”

傅斯恬急忙抬起脚走出了电梯区域,深吸一口气清醒脑子,庆幸自己没有在这样不恰当的场合开始这场冒险。

两个人回到家里,傅斯恬给时懿下了她心心念念的面条,看时懿吃得满意的样子,傅斯恬觉得自己不用吃都能饱了。

吃过午饭后,两人午休了一个小时,而后一起在书房学习了一个下午。傅斯恬自学雅思,时懿复习acca,互不打扰,静谧美好。

晚上还是傅斯恬掌厨,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时懿久违地多吃了半碗饭,开玩笑说:“下个暑假你不要报名实习了,可以开个家常菜的烹饪培训班?”

傅斯恬嗓音温软:“教你一个人吗?”

时懿收拾碗筷:“学不会赔钱的那种吗?”

傅斯恬笑了起来。

两个人一个洗第一遍,一个过水,在灯下闲聊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中午说到的音乐节上。

时懿说:“我查了一下音乐节的时间,在你实习结束后的一周,你要多留几天吗?我收两张票,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去。”

傅斯恬没想到时懿还记得这事,一时间又心虚又甜蜜,“应该是不行了,你别麻烦了。我和家里说好了回去时间,到时候可能要回乡下陪奶奶。”她不想时懿再破费了。

时懿信以为真,“这样啊……”顿了顿,她转开话题,问:“音乐节一般都是民谣和摇滚类的歌手居多,之前听你唱过张悬的歌,你偏好这类型的歌?”

傅斯恬把最后一只碗递给时懿,“嗯,好像有一点。”

时懿很轻地笑了一声。

傅斯恬莫名不好意思了起来,“你……你笑什么?”

时懿关上水龙头,若无其事道:“没什么,只是想象了一下你唱摇滚的样子。”

第一次在夜色中见她唱张悬时,她觉得傅斯恬像风雨中盛放的小雏菊。此刻她想象傅斯恬顶着爆炸头,穿着破洞牛仔裤唱摇滚,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只有一只粉嫩嫩的炸毛兔。她盯着傅斯恬,笑意明显加深。

傅斯恬怔了怔,感觉她肯定不是在想什么美丽的画面,半是嗔怪半是好笑道:“你好会联想哦。”

时懿受下,“我还联想到了一部电影。”

“嗯?”

“去年刚上不久的,还挺火的,感觉你也许会喜欢。”她邀请,“要一起看吗?”

傅斯恬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去楼下散了会儿步,回来后就去了影音室看电影。影音室里布置简约,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4k幕布,幕布两旁摆着音响,对面是皮沙发和柔软的地毯,可坐可躺。

时懿关了灯,设置好了投影,和傅斯恬并肩坐在地毯上。

电影的名字叫《醉乡民谣》,傅斯恬听着名字也以为自己会喜欢的。但没想到,故事的发展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影片结束时,投影上还在显示制作者名单,时懿回味着最后一个镜头,与傅斯恬分享:“整部片的拍摄结构挺有想法的。”

傅斯恬闷闷地应,“嗯。”

时懿觉得她声音不太对,侧过头看她。幽微光亮下,傅斯恬仰着头盯着幕布,下唇被贝齿咬出了苍白色。

“怎么了?”时懿不自觉放柔了声音。

傅斯恬看她,勉强露出笑,轻声道:“没有,我只是情绪被带进去了。”

“喜欢吗?”

“不喜欢。”

她鲜少表露这样强烈的情绪,时懿微微惊讶,傅斯恬说,“太消极,太压抑了。”

男主从一开始就陷在窘困中,尝试过、改变过,甚至妥协过,到最后,窘困只是变成了更窘困。电影最后一幕又回到头开头男主被人打倒在地的画面上。

仿佛失败者的轮回。

“兜兜转转,一切最后又回到了原点,像是发生过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像在说,失败者的人生,再挣扎都是无用的。”

“时懿,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她语气很轻,很低,透着一种无力感。

时懿看着她隐没在阴影之中的侧脸,想到了她的过往,心口忽然像被什么扎了一下。不是很疼,却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