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像是意外炸在耳边的烟花, 点燃了傅斯恬眼里的火光。她难以置信地扭头看时懿。

时懿的面容隐在昏黄的光线里 ,是很迷人的朦胧。傅斯恬恍惚都觉得要从她微扬的唇角和柔和的双眸里发现什么不一样的东西了,时懿却自若地把单反放下给她看:“光线会太暗吗?”

“不会。”傅斯恬干巴巴的, 心不在焉。

“你要试试摆个吃月亮的姿势吗?”时懿提议。

傅斯恬确定时懿刚刚只是随口一答了。她眼眸微暗,随即又很快安慰自己, 至少说明时懿那天有把话听进去了, 不仅仅只记住了那句略显滑稽的“我可以当你的爸爸妈妈”。

她应了声“好”,低下头准备和时懿一起浏览刚刚拍下的照片。猝不及防,时懿“嘶”了一声。

傅斯恬连忙抬头, 时懿捂着脸, 乌眸里闪烁着笑,“你戳到我了。”

傅斯恬莫名其妙, 时懿抬起手捂脸的手, 在空气中指了指她的头, 傅斯恬顺着摸上去, 摸到了发箍上硬硬的小兔子, 反应过来,情不自禁也笑了起来。“对不起,我忘了。你脸还好吗?”

她凑近了打量时懿的脸颊,白皙的小脸在在时懿的眼下晃动。时懿心血来潮,低头用额头撞了一下傅斯恬的额头。

傅斯恬毫无防备, “呜”了一声,捂着额头, 直愣愣地盯着她。

时懿居然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她怎么这么可爱!

时懿却觉得她的反应可爱, 被她取悦到了,笑意加深,“扯平了。”

夜风拂动时懿的发, 传来若有若无的香,傅斯恬望着时懿难得外露的好心情,心又渐渐地满了。

其实能够一起度过此时此刻,拥有过此时此刻,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了。

她抿着笑,软声嗔怪,“你好记仇噢。”

时懿不满挑眉,傅斯恬又连忙做出乖巧的模样,时懿再次被她取悦到了,终是伸手拨了拨她被风吹乱的刘海。

*

超大月亮过后的第二天,傅斯恬开始实习工作。

实习的公司是一家正在筹备上市的民营企业,由于太缺人手,所以才紧急招聘了两个短期实习生打杂跑腿。

傅斯恬进去的第一天就开始加班。虽然她们实习生能做的工作有限,下班前就已经没有事可以做了,但到点了整个办公室里的人都纹丝不动,她们就也都不好意思说我先走了。傅斯恬只得和时懿报备自己不能回去准备晚餐了。

时懿回她:“没关系,我在外面吃就好了。”

又问:“公司让你们加班?”

傅斯恬老实答:“也没有。但是他们都不走,我也不好意思……”

时懿对话框上的“正在输入”动了好一会儿,傅斯恬才看到她发来的短短两个字:“你啊。”

仿佛都能想象得到时懿是用怎样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傅斯恬梨涡漾了起来。和她挤同一个工位的另一个女实习生看见了,探头过来小声打趣:“和男朋友聊天吗?笑这么甜。”

傅斯恬连忙解释:“没有啦。”

“没有什么?没有聊天,还是没有男朋友?”负责带她们的男同事忽然出现,给她们捎来两杯奶茶和两份蛋挞。

男同事三十五六岁的样子,戴着眼镜,看着还算斯文。很像傅斯恬高中的教导主任。

傅斯恬有种上课偷玩手机被逮到的犯错感,脸红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扣你工资啦。”男同事似笑非笑。

傅斯恬小声解释:“我只是和朋友报备一下要晚回去点。”

男同事笑了起来,“别这么紧张,我开玩笑的,毕竟是下班时间了。”他把奶茶放到她们的桌子上,“经理请大家的。”

“我们最近要陪着事务所那边的人对账,都要加班到很晚。以后下班了没什么事的话,你们可以先走。”

傅斯恬和女实习生都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是庆幸不用加班,二是高兴这个临时的师父好像还挺友好的。

但没想到,傅斯恬的气刚松没两天,她开始后悔话说得太早了。

那个男同事渐渐变得过分“友好”了。

进公司的第一天他就问傅斯恬要微|信,说是方便工作事务上的联系,傅斯恬没多想就给了。起初确实只是会在有事交代时找她,慢慢的,下班时间也有了要和她闲聊的趋势,连续好几天晚上都主动找她说些有的没的。一会儿是抱怨老婆、后悔太早结婚,一会儿是给她发自己大学时的照片、一会儿还有意无意地透露老板和他是亲戚,其实他家庭背景很好之类的。

傅斯恬反应过来他的暗示,又恶心又生气,不堪其扰。

晚上睡前聊天,她忍不住和陈熙竹吐槽了几句。

“太奇葩了吧。”陈熙竹义愤填膺,“你要不然不做了吧?把他拉黑了事。反正给的工资也不高啊。”

傅斯恬选择这个实习不是为了工资,只是想提早体验一下和专业相关的工作。她不是没想过提早结束,可心底里却舍不得时懿。

不实习了,她就没有理由再继续住在时懿家里了。

她坚持:“算了,再忍一周就好了。”

陈熙竹只好提醒她:“那你小心一点,在公司里尽量不要和他单独共处。”

“嗯。”傅斯恬说:“昨天下班等公交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没加班,突然停车在我前面说要送我回去,我坚持不上车,他就有点变脸了,我只好装作公交车到了,随便上了一辆刚停下的公交车,结果转车的时候,等了二十多分钟才挤上要坐的那班车。”

“哈哈哈哈哈,你这也太惨了吧。”陈熙竹又同情又好笑。

傅斯恬叹气。

陈熙竹问:“他明天要是还来,你怎么办?”

“不会……吧?昨天都好僵了,他还装做没看懂就太不要脸了。”

陈熙竹表示:“他现在做的事还不够不要脸吗?”

傅斯恬无言以对。

“时懿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

“干嘛不和她说?”陈熙竹奇怪。

傅斯恬咬唇,闷闷地说:“说不出口,感觉好奇怪。”

和自己的心上人说,有一个有家室的男人好像想培养自己做他的情妇,因为觉得她看起来很穷很好勾引的样子?

太难堪了。

况且,她还怕时懿生气。

她怕时懿以为她不辞职只是因为胆小怕事。

可陈熙竹却不知道她心里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她以为傅斯恬说“说不出口”就只是真的不好意思说出口,又或者是怕给时懿添麻烦。

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午休时间,陈熙竹发了一条仅时懿可见的朋友圈。

她只附了一张没头没尾的截图,是她提醒傅斯恬小心点,别和他单独呆着,傅斯恬回她心酸转车经历的两句话。配的文字是:“有些辣鸡为什么不在垃圾桶里好好呆着,非要出来恶心人,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