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灯火明亮, 食客满堂,时懿一行人甫一从电梯里出来,就吸引来了大堂里不少食客的注目。

细高跟、黑长裙, 又高又瘦、肤白唇红,眉眼像是画出来的一样, 时懿出众的外表让她从来都是人群中的焦点。不知道是灯光缘故, 还是妆容缘故,比起往常低调内敛的冷感美,今夜的她, 依旧端肃优雅, 却又透着一股少见的张扬美,殊丽冷艳。

前厅经理已经得过招呼了, 亲自迎了过来, 笑意盈盈地招待:“时总, 您来了。包厢已经备好了, 这边请。”

时懿略一颔首, 带着人跟着她往楼上走,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

正值晚间就餐高峰期,生意不错,几乎没有空座,服务生都在接待客人, 收银台和点餐台旁都只站着一个人。

没看见傅斯恬的身影。

前厅经理和时懿说场面话:“您今晚好漂亮啊,我第一眼都没反应过来, 以为是哪个明星呢。”

时懿淡淡一笑, 不以为然:“和你们老板比呢?”

前厅经理眼都不眨一下,情真意切:“我答不出来。您们的好看是不一样的好看,各有千秋来形容都不够。”

时懿微微勾唇, 旁边的公关部经理笑出声来。做餐饮的人都这么会说话吗。

她好奇地问时懿:“这家老板这么漂亮的吗?”

时懿“嗯”了一声:“你见了就知道。”顺着话,她状若随意地问前厅经理:“你们老板今晚不在吗?”

经理说:“老板今晚有点事,晚点才过来。老板说了,让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时总,今晚酒水七折,感谢时总赏脸。”

时懿眉目微沉,若有所思。避开她,还是,又一次欲擒故纵?她不露声色地应:“这样啊,那替我谢谢你们老板了。”

前厅经理笑着转开话题。

说话间,包厢到了,前厅经理招呼他们:“到啦,时总。”

时懿颔首,没再说什么进去了。

等了不多时,合作方的人也准时来了。在先前预定的菜品上,又添了几道合作方钟意的菜品,这一场晚宴算开始了。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夜渐深,大家都喝了不少酒,生意上的严肃话题过去后,大家都越发放松随意了起来。时懿也喝了不少,但得益于她的好酒量,她喝酒从来上脸不上头。

她走神看了眼腕表,快九点了,这算不算“晚点”了?心念微动,她附耳在公关部经理耳边说了句她去趟洗手间,拾起手包站起身往包厢外走。

门一拉开,走道的风便穿堂而过、扑面而来,吹散了时懿仅有的那一点醉意。

她彻底清醒了过来。

留下来接待她们的女服务生立在门口,看见她出来,恭敬地问:“时总,有什么需要吗?”

时懿反手拉上门,做出一副不舒服的样子,捂着胸口,蹙着眉问:“洗手间在哪?”

女服务生立刻了然,指着前方敞亮的走道说:“就在前面,直走左拐就是了。我带您过去吧。”她怕时懿半路要吐。

经理交代了,这桌客人和老板关系匪浅,一定要留心,有什么需要及时服务到位。

时懿点点头。

女服务生便走在稍落后她一步的身后,一边陪着她往洗手间走,一边悄悄地打量这个美丽清冷的女人。虽然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但好像没有很醉,走得蛮平稳的。女服务生识趣地没有上手扶。

到了洗手间门口,时懿忽然问:“你们店有胃药吗?”

女服务生愣了一下,说:“只有健胃消食片,您需要吗?”

时懿问:“没有别的吗?止疼的。”

女服务生说:“抱歉,没有的。”其实有的,但是只是作为她们餐厅内部人员自用的,不对顾客开放。开玩笑,这是吃进肚子里的药,给顾客吃,而且是给这些喝过酒的顾客,万一发生点什么事,谁担得起责任。

时懿坚持:“帮我问问你们经理。”说完,也不等服务生再回答,她径直往里走,推门进了厕所隔间,锁上门,静静站着。

女服务生来不及叫住她,懵在原地两秒,考虑到经理特意的叮嘱,她还是按下了对讲机,和经理说明情况。

女声询问的声音从门口隐隐约约地传来,听不分明。时懿乌眸沉沉的,心跳有些急促。她闭上眼,强迫自己不要在意外面的声音,放缓呼吸,冷静下来。按照计划,她抬手在左耳垂上摸索,把左耳戴着的耳线取了下来,放进了手包最外层。

耐心地在隔间里呆了两分钟,她冲了马桶,打开隔间的门出来,去到洗手间亮堂的洗手池旁洗手,整理妆发。

门口女服务生已经不在了,整个空间静悄悄的。

时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旋着口红,在心里一秒一秒地默数着。

她给这场临时发起的试探设定最后六十秒的时间。

抿一抿唇,旋回口红,几乎就要放弃了,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那是一种不同于女服务生也不同于前厅经理的矮跟鞋会发出的声音,平稳轻盈,渐行渐近。

时懿心提了起来,捏着口红底座的指节不自觉地用力,面上却不露分毫。

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

时懿压着心跳,盖上口红盖子,摆出一副极其自然的表情,循声转头。

如她期待的,长卷发,面庞白净温秀的女人,正停在门边,端端地望着她。她今晚穿着一袭灰色的系腰卷袖衬衫长裙,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脖颈白皙修长,锁骨平直,在长发中若隐若现,振翅欲飞。

气质卓然,淡雅出尘。

时懿几不可觉地翘了翘唇角。

她转回头,伸手到自动水龙头下,像没看见傅斯恬一样,一语不发,慢条斯理地洗手。

傅斯恬眉头蹙了蹙,跟着沉默,情难自已地多打量了时懿两眼。

她看上去喝了不少,两颊都透着一点不自然的红。好像比一周前又瘦了一点。

是不是应酬太多,工作太辛苦了。

她手腕上……傅斯恬有些恍神。时懿手腕上戴着的那块银白色腕表,好像是和她送她的那块同一品牌,一直被她们戏称为情侣表的那块?

镜子里,时懿好像在看她了。

傅斯恬掐自己掌心,强迫自己收回神,极力沉稳平淡地开口:“时总,你还好吗?服务生说你要胃药?”

时懿从水龙头下抽回手,不咸不淡地应:“嗯。”

傅斯恬询问:“是胃疼吗?反酸?还是单纯地疼?”

时懿手伸到自动烘手机下:“都有。”

傅斯恬便伸出手,问:“铝碳酸镁咀嚼片可以吗?你喝了酒,其他的药最好询问过医生才能吃。”

一板咀嚼片正躺在她的手心里。

时懿发现自己听不出她的情绪。

她收回烘手机下的手,转过身,面对着傅斯恬,回:“可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