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顾晨善解人意把空间留给三位。
同样回去的路, 心情却不一样了,阳光特别好,洒在人身上除了暖洋洋, 还有种仿佛物是人非过后的轻松感。
顾晨搀扶着顾绵绵慢慢走, 忽然开口问:“真决定离婚了?”
顾绵绵身体一顿:“嗯。”
顾晨有些意外, 安顿好他就匆忙赶来,以六师妹在这个幻境的作风, 三次引产都不离,还以为要费番口舌,本做好了最坏打算,不听劝就强行把人带走, 反正不能再让她和那家人继续生活在一起。
顾绵绵不止想通了这点,还想通了更多。
她性子软,没有过分割财产的想法, 只想着和平离婚,但现在李赛花欺人太甚,产房脱衣服上门要生活费,即使哥哥不来, 顾绵绵也不打算再软弱下去。
“哥,我想打官司。”顾绵绵摸摸隐隐作痛的伤口坚定道,“你安心工作不要管, 我自己来。”
从犯人到警察, 虽然不说, 但肯定吃了不少苦,顾绵绵不想影响哥哥。
顾晨笑了:“好,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记得跟我说。”
幻境是劫难也是磨炼, 他出手帮忙, 和六师妹自己解决所带来的收获完全不一样。
顾晨又问:“离婚后呢?有什么打算?”
顾绵绵不好意思搓手指:“我,我想开个小餐馆。”
顾晨并不意外,所有师弟师妹中,六师妹厨艺最好,看来记忆没了,本能还在。
离婚只是个新的开始,余生漫漫几十年,六师妹得有自己的事业,甚至还可能再婚,他要做的,就是默默守护。
闹成这样,吴庆租的房子自然不能住了。
顾绵绵算真正的“净身出户”,兄妹俩正收拾为数不多的个人用品,李赛花来了。
那位副所长压根不听亲叔叔的话,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拒绝保释,李赛花感觉有问题,等见到李赛红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和所有人一个想法。
怎么可能呢?
惊讶但不害怕,所长叔叔只是她众多人脉中不起眼的一个,顾晨当上警察又如何?
比他官大的人太多了,大不了多花点钱,当然,能不花最好。
门没关,李赛花有点怕顾晨,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走进来温和道:“绵绵,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伤口没感染吧。”
顾绵绵厌恶看了她一眼:“你还有脸问?”
李赛花习惯了被一家人捧着供着,什么时候有人敢这样对她说话,拉下脸就要开骂,话到嘴边想起现状,硬生生咽下,僵硬笑道:“绵绵,你真是不理解妈的心呀。”
李家三姐弟,二姐李赛红泼辣,弟弟李赛军混子,而李赛花身为大姐,一张嘴能把死人说活了,就没有她不占理的时候。
李赛花酝酿好情绪,一声长叹:“你生气了是吧,没错,医院要衣服,上门算生活费,都经过我的允许,但我为了什么?我缺那点钱吗?我是不想让你和吴庆分开呀。”
顾绵绵一阵恶心:“所以呢?”
“所以啊,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家里的事家里解决,都怪你小舅,我没想到他那么鲁莽。”李赛花假模假样擦擦泪,“要只有他我就不说什么了,活该,可你小姨年纪大了,监狱条件那么差,万一身体有个好歹,绵绵啊,你去给警察说都是误会好不好?妈向你保证,一定狠狠教训她俩。”
顾绵绵想吐,类似的对话进行过不知道多少次,可她以前竟然信,被说服去做引产。
顾绵绵宛如下战书般咬牙切齿道:“我要打官司。”
李赛花没反应过来:“和谁打官司?”
顾绵绵一字一句道:“和你,还有吴庆。”
李赛花:“..........”
顾晨好笑看着仿佛要随时会冲上去顶人的顾绵绵,有这个决心他就放心了。
“跟哥回家,伤口好了再说。”顾晨干脆也不收拾了,反正没多少东西,他扶起顾绵绵,冷冷瞪了眼要继续纠缠的李赛花,意味深长道,“再追上来,后果更严重。”
李赛花:“..........”
顾绵绵没奢望太多,以为哥哥当了警察,应该有宿舍或者租的房子,反正暂时有个落脚的地就行,直到车子开进一栋别墅区,她才忍不住问:“哥,这是去哪里?”
“回家呀。”顾晨打开指纹锁,含糊解释道,“不是立功了吗,国家奖励的。”
顾绵绵:“.........”
什么功劳奖励套别墅?
这栋别墅区她知道,李赛花一直想买没舍得买,最小的一栋也得上千万。
如果没有刚才警察表现出来的态度,顾绵绵简直怀疑哥哥抢了银行。
别墅两层,前后带院,还是精装修。
顾绵绵感觉想做梦。
“你先暂时住那个房间,等身体好了,如果不习惯就去二楼。”顾晨指着一楼的一间卧室轻声道。
顾绵绵坐在沙发上老老实实道:“好的,我住哪里都行。”
瞧她那拘束的模样,顾晨挠挠头:“真是国家奖励的。”
“我信。”顾绵绵连忙点头。
的确信,但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顾绵绵不知道这会该怎么说,傻乎乎笑了下强行扭转话题:“哥,你还养了条狗看家护院呀,怎么没听见它叫?”
巨大落地窗外的草坪角落里,趴着条黑黄相间的德牧,从顾绵绵进院就没看见它动过。
警犬自然就是毛毛了,有前主人的叮嘱,毛毛开始吃饭,不过依然吃的很少,对顾晨的态度,服从但不亲热。
把毛毛的情况简单说了下,顾晨掏出手机递过去:“我去趟超市,你需要买什么写下来。”
顾绵绵现在别说替换衣服了,个人用品都没有。
顾巧巧知道哥哥的意思,乖巧点头。
目送哥哥身影消失,顾巧巧慢慢起身来到屋外。
听到人的脚步声,毛毛抬抬眼皮,又重新闭上,像睡着了,又像不愿醒来。
顾绵绵走到它身边吃力蹲下,摸摸它的脑袋:“你知道吗,咱俩情况差不多,你没了心爱的主人,我的孩子没了。”
最心痛的不是什么签字保孩子,也不是忽然看透了吴庆一家人。
怀胎十月,小生命一天成长,是她的肉是她的血,她的希望和生命的延续。
可就这么没了。
顾绵绵无处倾诉,那种痛像一根点燃的蜡烛,日日夜夜灼烧心肺。
真正的情绪是能相互感染的,不分物种。
毛毛不知道什么时候抬起头,死气沉沉的眼睛里噙满泪水。
顾绵绵同样泪如雨下,憋了太久的痛苦像终于找到宣泄口:“我当时想法和你一样,不想活了,活着太遭罪,死了多好呀,什么都不知道。”
毛毛低低呜咽了一声。
“你比很多人强多了,我现在决定往前看,你也得醒醒,你的主人肯定不想看到你这样对不对?好好活着,还能给他上坟烧纸啥的,我听过句老话,说人死了不算死,阳间没人念着,那才叫真正的死。”顾绵绵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一会说自己,一会劝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