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侯爷打脸宝典(十五)(第6/7页)
一颗芳心裂成数瓣的容倾:“……”
谢嫣叮嘱他莫要在外耽搁太久,见他点头应下,这才转身沿着原路回到楼阁里。
于氏已经坐回雅间里,谢嫣推开隔扇时,她正攥着帕子不住抹着眼泪。
冯妈妈就拍着她肩膀柔声宽慰:“玉小姐这辈子算是毁了,还有哪个正经世家子愿意娶她这等刻薄寡恩的主母回去。王妃也无须自责,您不欠她什么,是她自己居心不良在先,怪不得嫣小姐不讲情面。”
于氏泪眼朦胧道:“是我对不住嫣嫣,叫她受了这样多的委屈。锦玉是我养大的,尽管心中挂念,但一想到刘氏与她的所作所为,我就恨得牙根痒痒。妈妈你看看京郊还有没有多余的宅子,就将锦玉放在外宅休养,别让她回来碍嫣嫣的眼。”
谢嫣叹了口气,轻轻收回手,退了出去。
不少正值年华的公子与贵女,正由家中长辈领着四处相看。
谢嫣靠在二楼的阑干上,不禁猜测容倾此行至丞相府的目的。
比之定安侯府,丞相府与锦亲王府的私交更甚,几个婆子口中的贵客,大约指的就是他无疑。
她百无聊赖靠在二楼胡思乱想,楼下则是人声鼎沸。
有的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姑娘,目光暗带好奇,来回在过往人群之间逡巡,有些差异道:“今日怎么不曾见到锦亲王府的姑娘?”
立即有人嘲笑地应道:“替拐子养的姑娘,算计了初回京城的亲姑娘,只要是母亲,都不会叫这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出来丢人现眼……可别替君锦玉那个满口谎话、又故作柔弱的商户女瞎操什么心,提起她的名字我就觉得造作恶心。”
君锦玉躲在一处僻静角落,甚至将雪珠碧珠都一并赶了出去。
那些人的肆无忌惮的奚落与羞辱似一柄柄剖开她血肉的利刃,扎得她快要透不过起来。
她鬓发散乱,脸上的妆早已哭成脏污的一团,裙子也不知是勾弄到什么利器,破得不成样子。
她抱膝哭了许久,自认为并不是她的心机手段比不上常嫣嫣,才换来如今这样的困顿局面。若非常嫣嫣捏住她出身这处死穴,她何以被那个臭丫头陷害至此!
不远处忽而传来行礼之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鹿皮靴踩踏鹅卵石地面,所击打而出的沉闷声响。
这种声音她听过无数次,早已是烂熟于心。
君锦玉茫然无措擦了擦眼窝,听得雪珠在外头低声道:“今日之事惹得玉小姐心中很是不快,还独自在里头痛哭,王爷定要拿捏好分寸,莫要火上浇油,令她伤心更甚。”
垂花门边顷刻间转出一个高大冷峻的人影,君恪绷着下巴,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双眸隐隐凝着寒冰,看上去仿佛是愠怒至极。
君锦玉生怕连君恪都对她彻底失去信心,惊得连连向后挪退:“哥哥……哥哥……”
君恪解开大氅将她裹在怀中,生硬道:“我听雪珠碧珠她们说了此事,就算是母妃抛下你,祖母对你彻底失望,哥哥的心中始终有你的位置。你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常府的事与你无关,锦玉,若是你觉得委屈,尽管哭出来。”
锦玉顾忌谢嫣方才对她的警告,咬唇忍了许久,不肯轻易服输。待瞧见君恪下颔上斑斑点点的胡渣,她猛然抱紧君恪,将谢嫣的恐吓抛至九霄云外,窝进他怀里嚎啕大哭。
“哥哥,锦玉不想嫁人!锦玉只想与母妃哥哥待在一处,只要不嫁人,哪怕给嫣姐姐做牛做马,锦玉都是心甘情愿的……”
君恪眼底难得涌上几缕不忍与心疼,他轻轻抚摸君锦玉柔软发顶,他甚少安慰人,也不学不来那些京中风流世家子,口中的甜言蜜语,有些笨拙地劝慰道:“锦玉乖,锦玉不哭。”
“锦玉断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又怎会恶毒到败坏嫣姐姐的名声……姐姐她误会了我,才将常府这件事捅了出去。都是锦玉的错,锦玉万不该问她为何会习得六艺,惹她大怒。此事因锦玉而生,母妃如今厌弃了我,哥哥切不可冲动之下责罚她……”
君恪一个头两个大,常嫣嫣,又是常嫣嫣。这姑娘生性桀骜不驯,当初他就寻思,要是带她回京,只怕会搅得府里鸡飞狗跳。
如今果然不出他所料,锦玉频频遭她算计欺辱……更是在外人抬不起头来。
他不晓得自己为何如此愤怒,只低眸看着哭倒在他怀中的锦玉,缓缓感受她湿透他衣襟的冰凉泪水,君恪的心就一抽一抽地痛。
听她哭声渐低,呼吸声均匀,君恪轻手轻脚打横抱起她,将她搁进垂花门外停着的一顶轿子里,沉声嘱咐雪珠碧珠:“务必好好看着小姐,将她安然无恙送回府里。”
雪珠碧珠连声称是,便催着轿夫抬起轿子。
轿子自后门处消失不见的一瞬,君恪眼底的宠溺与心疼四散开来,脸色迅速阴沉下去。
季全低声道:“听李丞相说,太后与容倾今日也在府里赏花,王爷可要前去拜见?”
君恪冷眼看着他灰色眼瞳:“不必。”
季全连忙拱手应是。
走了几步,君恪骤然停下脚步,他嘴角抿起个冷笑:“慢着,常嫣嫣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昨日拜会八王爷时,他还挑了几个不错的人选。正巧太后也在,不妨就趁今日这个机会,了却锦玉的心事。”
即便认为君恪这些日子变得有些意气用事,甚至掺和进后宅这些事里,不似以往那样冷静睿智,季全隐隐感到心头不安,只不过他无处反驳,也不得不过几日再看看。
李丞相特意遣了门客替他们引路,最后停在一处帷幔翻飞的长亭前,恭恭敬敬比了个“请”道:“太后娘娘与侯爷就在里面。”
君恪初初踏进长亭,便有一股子若有若无的幽香,漾在鼻尖处缓缓缭绕。
他往里走得更深,抬脚跨过一道如意纹拱门,便见容太后叠着双腿,翩然靠坐在美人靠里闭目养神。
容倾悉心剥着一只番邦上贡的石榴,石榴子红如玛瑙,颗颗饱满,剥好了就将石榴子搁在容太后眼前的水晶托盘里,十分殷勤顺从。
他跨进来的动静颇大,容太后甚至都含笑应了一句。
以往两人再是斗得如何你死我活,因着皆是胸有城府的王公大臣,面子上也还能过得去。
可容倾这个老狐狸今次不晓得吃错了什么药,竟是对他视若无睹,连头也不曾抬一下。
直到容太后咳了声,他才不咸不淡坐直身子,抬腕撑着额角敷衍道:“原是锦亲王府的小王爷,失敬了。”
君恪听出他语气中的不耐烦,念及此番前来的目的,他并未多做计较,心不在焉与容太后寒暄几句,便开门见山道:“不敢欺瞒娘娘,微臣家中的胞妹已到了许亲的年纪,容微臣斗胆恳求娘娘做主,替胞妹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