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兔有百态(第2/3页)
别看这矿石墙壁显得那么气势恢宏,可实际上整个地宫内的设施极为简陋。
地下的空间并不小,但别说家具,就连一张像样的床铺都没有,印忆柳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由泥土堆积起来的厚厚的土层,长宽都有两米左右,她一开始还没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直到看到那土层角落上放着的一个不大的布团子,她才意识到这就是靳炀的“床”。
她都能想象的到,靳炀独自在地宫冷冰冰的土床上处理伤口,匆匆擦一擦便倒在上面,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也无所谓舒适不舒适。
床头有一个桌子,桌上摆着一个水杯和一个茶壶,印忆柳凑近一看里面已经积了灰尘,不浅一层明显这里已经有一段日子没有人居住了。
除此之外,偌大的地宫里就再没了别的家具,四周空空荡荡,要是让她独自一人住在这里,夜晚醒来估计都会心中一凉,因为这里太过空旷幽静,简直不像是正常人居住的地方。
她一直抿着唇一言不发,默默地把地宫转了一圈,走到一间单独的屋子时,她愣了一下,因为靳炀忽然快步上前两步,难得露出一抹羞涩神情。
“这个小房间时放杂物的,要不还是别看了。”
印忆柳歪了歪头,“杂物为什么就不能看了,难道里面有什么宝贝?”
靳炀清咳一声,微微垂了眸子。
其实印忆柳并不是一定要知道靳炀所有的秘密,她只是有点好奇,因为金大腿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秘密,此时略显难为情的模样便让她觉得有些新奇。
她正准备离开这间单独开辟出来的小隔间,就见身前的靳炀忽然松开手臂,自己主动把挡在洞口的石块推到了一边,温声道:“没什么大不了,也不是什么宝贝。”
印忆柳揣着满心的好奇走进了这间小隔间,登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而靳炀的声音便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传了过来。
“就是一些…我无聊的时候会做的小玩意儿。”
她忍不住回头去看靳炀的神色,见他眉眼温和地看着自己,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又酸又涨,除了感动意外,心底异样的情愫翻江倒海。
这小房间里都是一些用泥巴捏的小玩意儿,仔细看去,最多的竟都是兔子。
虽然黑漆漆看不清神态,但从形状各异的轮廓依然能分辨出来,有的站着有点瘫坐着,有的翘着一双短短的腿儿有的耳朵拉拢着。
寥寥一个轮廓,兔子的百态便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尽数存在,定然是一个对此兔极为熟悉、并且感情深厚的人捏造出来的。
这屋子虽然不大,但大大小小的兔泥偶和一些泥胚子足有上百个,给印忆柳很大的冲击力。
靳炀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而后晕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我闲的没事的时候就会想你,捏一个可爱的兔兔,一天的时间也就打发过去了。”
他说的轻松惬意,可是印忆柳知道,在这清冷空旷的幽深地下,除了靳炀以外没有一个活人,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唯一让他觉得闲暇休闲的事情,竟然是捏这些兔子的泥塑。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心情怎么表达,靳炀自己没什么感觉,她都要哭了。
一想到周围这种令人窒息的孤独和寂静,她就觉得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她总觉得自己这两年是咬着牙过来的,常常也会想见到自己后金大腿会不会感动,可是她此时才明白,靳炀过的并不比自己好上一点点。
他们虽然相距甚远没有联系,可是却行事作风又太过想象,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去惩罚自己。
一个闷头赶路逼着自己成为独当一面的剑客,另一个则流放似得把自己和整个世界剥离。
眼瞧着印忆柳开始红了眼眶落了眼泪,本意就是为了让兔兔知道自己心意的靳炀忽然舍不得了,他轻声叹气,把离得最近的一只泥兔捧在手心里,走到印忆柳的跟前在她眼下晃晃,“可爱么?”
印忆柳打了个哽咽的嗝,“可爱,呜。”
“可爱还哭什么。”
她把那个正在打哈欠的小家伙抱在怀里,端详一番忍不住笑了,她打哈欠的时候嘴巴真的张的这么大么?!
看着她笑,靳炀的眸色愈发深邃。
他其实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在寂静无人的地底,因为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珍重的人。
地底的日子没有白昼和黑夜,他可以整宿整宿的让所有的墙壁都通亮如繁星,也会在接连数日陷入无尽的黑暗,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每当这种时候,他总会在漆黑中想到印忆柳的脸,想到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时光,只是记忆实在不够绵长。回忆完一遍后,他心里更是空空的,像是破了个大洞,比发呆更让他觉得难以忍受的是画面太过短暂。
靳炀别无他法,只能靠着捏兔去数着日子度日。
他脑海中有兔兔各种姿态的卖萌、撒娇和撒泼,那些形态深深地刻在他的脑子里,也只有在捏泥兔的时候,是他最为平静的时候,仿佛印忆柳还在自己的掌中,在自己的身边。
好在他的兔兔没有让他等太久。
如果是之前的靳炀,会把一切都默默地藏在心里,他不敢让自己去想,也不屑于去邀功。
可是现在不一样,他就像一个沙漠中缺水太过的人渴求着甘泉,越多越好,每当印忆柳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便会掀起他心中隐秘的异样。
所以靳炀要让她看到这些泥兔兔,要让印忆柳直面自己的内心。
看着鼻子红红的女人爱不释手的把玩着手里的泥土,靳炀掩饰住眸中滚烫,他舌尖抵着后齿不自觉的滚动了下后头,心中嘲讽自己也变成了曾经觉得不喜的那一类人。
除了这件屋子保持的最为干净,其他打通的房间几乎都是空空荡荡没什么物件,甚至没有能开火的灶台,印忆柳简直不能想象靳炀在这里过得是种什么样的日子。
她把那一房间的泥兔兔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而后看了看身边的靳炀,小声道;“那我们走了?”
“嗯。”靳炀应了一声,看着地宫里变得有些昏暗的光亮,今夜过后,这里的繁星再也不会亮了。
他对这里没有丝毫留恋。
除了那一房间的泥兔子,整个地宫竟没有别的可以带的行李,更不用说什么贵重物品,靳炀笑着打趣道;“我最值钱的家当就是我自己了,以后还要仰仗兔兔多多关照。”
这话听着印忆柳总觉得有点别的意思,她轻咳一声,最后看了一眼靳炀的落脚地。
这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也没有任何的烟火气息,有泥土的味道从地底往上钻,即使漫天繁星似得光亮,也遮掩不住深入脊骨的孤独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