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2/3页)
白河再次弯了弯唇,很是和善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转过身的瞬间,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胸口,眸光微微一动。
那层薄薄的外套后面,藏着一把金色的小锁、一支会冒粉色小光的测电笔、还有一本不久前刚撕掉一页的珍稀联络本。
——阿梨说得没错,无缘无故的信任是很不靠谱的东西。而上一个无缘无故信任他,也让他无缘无故信任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白河用力抿了下嘴角,忽然觉得有些烦躁。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但他忽然很想把那本联络本拿出来,看看那句孤零零的问候下面,有没有出现新的回复。
和阿梨商定了晚上的活动,白河又带着几人,细细绕着祠堂的外围观察了一圈,可惜并没有其他的收获。
结束了对祠堂的探索,他们返回村中,路过姚家时,袁欣忽然道:“说来有些奇怪啊。明明这里是张家村,为什么姚家可以去祠堂门上贴告示?他们不是外姓吗?”
“害,人家冥婚都可以上祠堂了呢。”黄毛无所谓道,“不要在意细节。”
方阅白了他一眼,转头对袁欣温言道:“外姓未必就是外族人。而且就算是外姓,也不是不能被村里接受的。你看他们这房子,比村里其他户的,都要高大豪华,说明他们家家境应该很好。”
方阅说着,指了指姚家飞起的屋檐与颇为气派的大门。
“传统宗族气息强的村子,确实容易出现抱团和排外之类的现象。但如果外乡人本身有着一定的资本,比如家产、势力、男丁……还是能够在村子里站稳脚跟的。当然,哪怕站稳脚跟,也未必能有在祠堂办喜事的资格,不过这毕竟只是游戏,有些细节可能确实与现实有出入……”
黄毛无语地望着他:“你这和我讲得有毛线区别?还重男轻女。”
“我这只是叙述客观事实。”方阅分辩道,“在农村,男丁越多,往往就意味着一家的劳力和武力越多,能够有效保护家族财产。所以才说男丁算资本,但这是基于当时的现实情况,是一种十分落后的价值体系,并不代表我本人想法……”
他边说话,边不住看向袁欣。袁欣好笑地看他一眼,连连点头:“懂你意思,都知道的。”
说完,她神情一顿,嘴角忽旋垂了下来:“不过你的话,倒教让我想到了我家的事。”
“我爷爷去得早,是奶奶一个人将我爸兄弟三个拉扯大。听我爸说,在他们还小的时候,奶奶在村里确实很受欺负,等他们陆续长大了情况才好转。”
她说着,转头看了眼姚家气派的大门,忽然叹了口气。
“我奶奶总说,农村其实没我年轻人想得那么好。那里,也是会吃人的。”
当晚,入夜一小时。
白河抽空给自己的藤蔓打上结,又准备了几个防御道具,这才前往堂屋。而阿梨则已经等在了那里,身上多了一件淡蓝色的披肩,披肩上有龟壳般的花纹,看上去应也是件道具。
虽然早就有所约定,她的神情仍是有些紧张。见白河毫无芥蒂地上前去开门,她忍不住道:“要是外面实际并没有线索怎么办?”
“那就先回来。”白河道。
那还好……阿梨暗暗松了口气,她还真挺担心白河会把她放在外面遛一晚上的。
谁知她气还没松完,便又听白河道:“回来歇一下,换个时间段,再出去看看,一个晚上那么长呢……我的直觉告诉我,晚上肯定有收获。”
阿梨:“……”
很莫名的,她忽然有了种遇到傻逼老板的错觉。
大门打开,白河率先走了出去,四下张望一圈,若有所思道:“我看到的场景倒是和白天没什么不同。”
一样的大树,一样的空地,最大的区别无外乎树下多了个被树枝撑起来的簸箕,簸箕下面放着一枚煮鸡蛋。
这是黄毛睡前放下的陷阱,用来抓猫的。他看上去依旧对黑猫的降鬼作用深信不疑,满心想将它抓回来,好将屋内那个能变来变去的怪物彻底赶跑。
只可惜,那只热衷跳窗口的猫今夜似乎并没有出现……
白河淡淡地想着,转过目光,却见阿梨正站在树下,一脸疑惑的望着面前的空气。
“阿梨?”白河观察着她的神情,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阿梨盯着面前的空气,不太确定地回答道,警觉地后退了一步,“我看不清那影子到底是什么,就看到红红的一条,很模糊……”
阿梨说着,抬起头来,看向上方的槐树树枝:“它好像是挂在这根树枝上的。”
挂在树枝上?
白河眉心跳了一下,道:“看来入夜后你的视角场景果然会有变化。我们要不先去村里看看?”
阿梨点了点头,转头往村里走,白河不近不远地跟在她后面,同时悄无声息地从后腰处伸出一根藤蔓,迅速地朝着阿梨刚在注视的地方探了过去。
藤蔓轻巧地从树枝下穿过,没感觉到一点阻碍,也没感应出任何东西。白河微抿嘴角,又赶紧将藤蔓收了回来。
果然,这个也是迎喜村限定,不是阿梨就不行。
另一边,阿梨走出几步,眼看就要进村了,脚步忽然慢了下来。白河快步赶上去,问道:“你又看到了什么?”
从他的角度看出去,此刻家家户户房门紧闭,只从窗口处透出些微的灯光。这灯光里不含一丝影子,也不含一丝声音,整个村庄,都静得仿佛不存在生命。
阿梨却小声道:“我看到好多人都在活动,忙里忙外的,但看不太真切,仿佛隔了一层玻璃……但他们的动作看上去比白天活泼好多。我还能听到说话声……”
阿梨说着,忽然伸出一手,朝旁边挥了一下,神情随即变得古怪起来。
“奇怪,他们好像看不到我。”阿梨说着,确认似地看了白河一眼,然后横着挪了一小步,对一片空气试探地打了声招呼。
“……他们也听不到我说话。”她眼神变得愈发困惑起来。
白河心念电转,立刻道:“没事,那你就听,就观察,看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
阿梨脸孔紧绷地点了点头,转身小步往前挪去。
“他们似乎都在忙着准备婚礼的东西。”阿梨悄声道,“我听到他们在商量食材的事情……嗯,一个大妈在说,酒席上不可以出现脏器,秀娘会生气……嗯,秀娘是谁?””没听过的名字。先记下。”白河道,“继续。你还能听见什么?”
“很多。有些人在哭,有些人在怪笑。”阿梨脸色一变,伸手抱住了自己,侧耳倾听了一会儿,忽向一个方向走了几步,“这个方向有人在尖叫,声音很尖,很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