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第132章
这是我获得部分自由, 可以在天空赌场范围内“随意”行走的第一天。“感冒”痊愈的很快,因为使用“书”修改的现实并不多,影响也不大,覆盖范围更是仅限一人, 所以也就小打小闹“流感”而已。
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我醒来的第二天夜里返回天空赌场, 然后就窝在房间和电脑长在一起了。没有直接让我派上用场, 看来横滨没出什么大乱子。既然横滨安然无恙,想必我的同事们也不会出什么事。看来有必要将体术锻炼提上日程,不指望能成为“武装”, 至少下次在遭遇绑架我得能象征性的挣扎几下。
哪怕只是象征意义上的挣扎。
“你生气了吗?”
坐在我对面的俄罗斯好朋友习惯性将大拇指咬在齿间——十个指头挨个被他咬得光秃秃,没得咬了只能拐回头继续咬拇指。
彼此之间明明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却又要做出旧日密友般的亲密。
戴着白色帽子裹在厚重披风里的青年神色讳莫,紫色眼睛闪过一片涟漪, 抬头看向我时嘴角噙着一抹微笑:“不要生我的气。”
现在还不是摊牌的时候, 我不确定他是否拿到证实我就是“封印”的情报, 也无法确定眼下他的和颜悦色目的究竟为何。即便我知道他是一切幕后之主谋,即便陀思妥耶夫斯基明白我他所作所为,此刻我们却不约而同假装不知道已经知道的所有。
“不是生气不是生气的事, 你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一个字也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难道我是件可以提起来随便带走的行李吗?”
我拖了张椅子坐进去:“还有,谁给我换的衣服。”
“是这里的女性服务员。毕竟越是近的距离, 有的时候也越代表着危险,我想你不会希望由我来帮着换衣服, 你会吗?”
他忽然像个孩子似的踢了脚地面,软椅带着他原地转了一圈,重新面对我时陀思妥耶夫斯基终于将拇指从齿间放开,改为单手拖着侧脸。他用逐渐升高的语气来表达“不可思议”:“吹雪你……本质上并不喜欢人群, 也不喜欢和人保持过于亲密的距离,嗯?用果戈理的话来说……为什么不去追逐那种无害的自由,超脱出世俗的包围,你有这种能力。”
“主动将社会环境给予的枷锁层层嵌套在自己身上,对不起,确实是没有办法弄明白。”
声音渐渐低沉,我看着这个虔诚忏悔着罪恶与惩罚却又陷入其中无法自拔的青年:“你说的这些,和你枉顾意愿将我带到囚笼中的行为存在必然联系?”
“并不,所以我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
他垂下眼睛,嘴角加深了几个勾起的弧度:“基于我会根据你的反馈来判断我们的友谊正处于何种状态,我觉得你会原谅我。”
这还真是不得了的软性威胁。
“如果我执意不肯原谅呢?希望得到朋友原谅的人可不是你表现出来的这幅模样,费佳。”我靠在软绵绵的厚垫椅子里,拈起长了些的头发捻在指尖搓动:“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会根据你的态度来决定作出何种反馈,而你又会根据我的反馈决定下一步的语气……无论想得到何种对待,这些都是费佳你需要自己去考虑的问题。”
“偷懒的言论。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被传染了什么不好的因子。带你来这里还不是因为我们至关重要的经理人……西格玛平均每天要提起你至少五次,为了平息他的怒气,也为了避开即将到来的危险,我这才不远万里把你送到天空赌场来。”
“好了,这是你想要的解释,现在可以恢复正常心平气和的聊天了吗?”
被套了套娃的俄罗斯人首先释放“休战”信号,我支着太阳穴眯起眼睛:“你的道歉呢?这只是个理由而已。无论何种动机,我们始终考量的还是行动产生的后果。不能因为动机是善良的就原谅恶劣的结果。而你造成的后果就是我会被误认作临阵脱逃背信弃义的小人,这很不好。”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回答是踩着地板转过去,用后脑勺和椅子背冲着我。
——我认为可以理解为“道歉?没门!”
“听着,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没有道歉就没有原谅!没有!”我站起来狠狠踹了一脚他坐着的椅子,柔弱的俄罗斯朋友差点把脸撞在电脑键盘上。
紧接着房门被人狠狠摔上的声音响起,气急败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矢田吹雪走远了。
毋庸置疑,和她说话是件有趣的事儿。如果下次不要被踹椅子摔门板就更好了。
他打开隐藏对话框联系到时钟塔的女骑士长,一番讨价还价后对方照着契约达成的底线发来一份文件。嘛……反正他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和昂撒人做交易就是这样,别指望他们能做得和说的一样体面。
这份阅后即毁的文件只有一个中心思想——“缄默人技术应用”,随后陀思妥耶夫斯基发现了件非常有趣的事,第一个将这种流传在欧洲的古老“魔法”带回岛国的人,姓矢田。
“偶然,还是必然?看来有必要想法子查证一下这位矢田先生的真实身份。”
大拇指再次被咬住,他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将手指咬得斑斑驳驳。
矢田吹雪的父亲,会是那个引入“缄默人”的学者吗?或者说,矢田吹雪,是否就是“书”的封印,她自己是否知道这件事?
另一只手翘起手指敲敲桌面,他隐藏在拇指后的嘴抿出愉快笑意。
计划外的支出还真带来了计划外的收获——深藏内心的愉悦绝对不是因为找到了不必杀死她的理由。
“身体恢复了?”
我在长长的欧式走廊上遇到了西格玛,刚巡查过赌场楼层的他一看到我就笑起来:“你看上去比刚来那天要精神多了。”
“是吗?我觉得更可能是被费佳给气的。”鼓了下腮帮子,我翻着白眼跟着西格玛走去经理办公室:“至少今天绝对不要再看见那家伙,让他自己待在房间里吃冷饭去吧。”
西格玛纵容的直点头:“我让人把他的食物送到电脑旁,这样费奥多尔就不会再来烦你。晚上想吃什么?试试之前说过的中餐怎么样。”
“鸡茸粥很好吃,听说还有放海鲜进去煮的,晚上尝尝。”
走进办公室我就直奔休闲沙发——身上穿着红色修身外套和白色长裙,无论如何我也不可能躺在办公区的沙发上,但是懒洋洋窝在里面总没有影响观瞻的问题。西格玛就跟瞎了一样假装没看见我抱起抱枕s树懒,翻开文件一条一条仔细阅读。
啊……又是一个勤奋的社畜。
晚餐果然看到一锅煮在砂锅里的咸粥,内容异常丰富。只要是可以加热炖煮的海鲜食材都能找出来,味道也和视觉效果一样好。以我不大广阔的阅历来看,还找到了几种不认识的海产品,但愿它们不属于受保护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