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她已经没脸再见裴渡了。)(第3/4页)

谢镜辞没说话,朝他靠近一步。

裴渡下意识后退。

这样的反复拉锯并未持续太久,当他后退到第三步时,身后出现了一堵墙。

少年修长的身形被月色映在墙面,不过转瞬,就又覆上另一道纤细的影子,旋即是“啪”的一声轻响。

谢镜辞右手上抬,手掌按在他侧颈旁的石墙。

谢镜辞想掉眼泪。

这正是霸道总裁必备的经典姿势,壁咚。然而裴渡身量太高,她此时此刻的动作毫无威慑力,反而像在擦墙或是小学生上课举手发言。

这壁咚,太失败了。

她已经没脸再见裴渡了。

“谢、谢小姐。”

他音调拘谨,尝试把她往外推了推:“你喝醉了?这样……不合礼数。”

她才没喝醉,她只不过是――

等等。

谢镜辞心下一动。

接下来的剧本惊悚至极,倘若保持清醒状态,裴渡一定会认为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流氓。

但喝醉酒后,就是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故事了!

无论发生什么,她都可以把锅全盘推给酒精,在裴渡看来,她充其量只不过是酒品无敌差劲。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终究没能落下来。

谢镜辞强忍着拔刀砍人的冲动,双眼失去聚焦:“我好像……喝醉了。”

“谢小姐,我送你回房。”

她的反应在裴渡意料之中,少年并未细思,毫不犹豫地尽数信下,脊背仍是僵硬,试图将她推开一些:“还请小姐……把手松开。”

这个办法超有效!

谢镜辞心头暗喜,咬了咬牙,干脆一股脑全豁出去。

“松开?”

裴渡听见谢小姐的一声轻笑:“小咦惹喵嗷,不想要你的临时标记了么?”

救命。

为了不让裴渡听清“小野猫”这句太过羞耻的台词,谢镜辞觉得她现在讲话像念佛经。

裴渡果然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对不起。

她在心里痛哭流涕,裴渡,接下来的事,对不起。

他尚未来得及开口问询,忽然见到谢小姐伸出左手搭上他后颈,整个人向上跳了跳。

像是没够着什么东西,又跳了跳。

最后她失去耐心,左手稍一用力往下压,让他向下低了脑袋。

“谢――”

裴渡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剩下的话便被谢镜辞堵在喉咙里头。

她口吻强硬,不容反驳:“别动。”

裴渡的双眼骤然睁大。

他能感受到谢小姐在逐渐贴近。

直到与他的侧颈只剩下毫厘之距。

温热的吐息掠过皮肤,从侧颈升起,如同漫开的水流,一点点往后溢。

气息所经之处,皆是电流般的酥与痒,裴渡被她按在墙头,一时忘了呼吸,压在石墙上的双手暗暗用力,骨节泛起毫无血色的白。

他连动也不敢动,在心里暗骂自己实在无耻。

谢小姐醉了酒,神识最是不清。即便她态度强硬,三番两次阻止他的逃离,但倘若他是个正人君子,理应抵死不从,用灵力把她敲晕,再扛进房里好好歇息。

可他不是。

如今表面看来,虽是谢小姐稳稳压他一头,实则却是裴渡占了她的便宜,他对此心知肚明。

她清醒时遥不可及,便只能贪恋这片刻的迷醉,他实在卑劣至极,无可救药。

脑海里纷乱的思绪冗杂不堪,裴渡身形忽地怔住。

不再是流连的热气,在他后颈处,骤然贴上了一道柔软的实感。

很难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丝丝缕缕的吐息尽数勾缠于颈侧,有的透过衣襟,悄无声息滑进更为内里的隐秘之处。

而那片陌生的触感好似天边的云朵,绵软得不可思议,于后颈极为迅捷地一碰,然后像花瓣那样张开。

取而代之的,是更为坚硬的齿。

他似乎隐隐明白了,谢小姐接下来会做的事。

牙齿咬上皮肤,带来尖锐的痛。

谢镜辞并未用力,牙齿不过微微向内里一陷,比起疼痛,更类似于极富有侵略性的挑衅,或是挑逗。

一颗石子坠入沉寂许久的深潭,紧随其后的,是更为汹涌猛烈的狂风。

裴渡指尖用力下按,思绪被搅乱成七零八落的碎屑,在狂风巨浪中无所适从,随心脏一同疯狂颤动。

他听见谢小姐的呼吸。

在夜色里一点点淌入他耳膜,裹挟了令他骤然升温的……微不可查的水声。

哪怕在梦里,裴渡都未曾梦见过这样的场景与动作。

同样饱受折磨的,还有谢镜辞。

天道这不是想让她加班,而是铁了心地要让她去死。

比起强行咬了裴渡的脖子,更让她感到悚然的一点是,自己居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

少年人身上沾了醇香清雅的酒气,当她更贴近一些,便能嗅到雨后竹树的清香。

用唇齿去碰上一碰,则是她未曾料想过的绵软细腻。

她有罪,她可耻。

她的脑子一定被僵尸吃掉大半,彻底脏掉了――

不过没关系,至少如今在裴渡眼里,她还是一只酒醉的蝴蝶。

触碰点到即止,当谢镜辞微微一动,把牙齿从他后颈松开,能清晰感到跟前的裴渡松了口气。

但他的身体仍旧紧紧绷住,像根笔直的竹。

……谢小姐松开了。

裴渡暗暗下定决心,倘若谢小姐再做出更进一步的动作,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她打晕。

无论如何,他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折辱了她。

她动作很轻,虽然离开了后颈,却还是保持着近在咫尺的距离,脑袋退到一半,就兀地停下。

谢小姐的嘴唇几乎贴在他耳廓。

她一定见到了他耳朵上火一般的通红,张开双唇之际,吐出的气息让他起了满背鸡皮疙瘩。

裴渡努力控制,不让自己颤抖得太过明显,呼吸声却越来越沉。

他听见谢镜辞的声音,满满带了迷糊的笑意,因醉酒神志不清,尾音被悠悠拖长,如同一根长长的线,自他耳畔径直连进心底。

她道:“小一……凹鸡英……喜欢吗?”

随着最后一个字念出,这段歹毒的戏码终于宣告终结。

谢镜辞很不合时宜地想,裴渡的耳朵好红。

――废话啊!她现在绝对肯定以及百分百确定,她的全身都红得像是水煮虾啊!一个“小妖精”被她念得像在说泰国话,她真的尽力了啊!

万幸终于结束了。

她这只蝴蝶也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归巢了。

至于明日应该作何解释,全把锅推给醉酒便是。

她只是朵浑浑噩噩什么都记不起来的小白花,这件事天知地知她知裴渡知,只要谢镜辞不记得,就算没发生过。

绝妙!

她差点就要为自己天才的脑瓜鼓掌庆祝,正要抽身离开,突然听见属于裴渡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