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徒孙
“喵呜——”
绵软低沉的喵声软哒哒的,就像一团轻软无比的棉花糖,听得人心都要化了。黑折耳恹恹打了个小喷嚏,舔了舔鼻尖,软乎乎身体动了动,却只是翻了个身,蓬松毛绒的尾巴松松搭爪面上。暖黄阳光透过窗沿洒落进来,映的那双鸳鸯眼如琉璃般澄澈剔透。
“应该就是透支了。”
乔双鲤打了个哈欠,提不起精神地懒洋洋喵道:“野王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绝望火种的问题要尽快解决。”
一丝不苟的收好血样,温成斐语气难得严肃:“我知道你现在到了瓶颈,但你必须压制自己的力量,明白吗。”
“喵呜。”
黑折耳含糊咕哝两声,把头埋在两前爪中间,侧脸蹭着一橘子大的乳白毛球。他眯着眼,喉咙中禁不住发出惬意舒适的‘呼噜’声,看的温成斐无奈叹了口气,摘下手套走上前来,两手一撑桌子身体前倾,下一秒便变成了猫。
漂亮的布偶猫缓缓走到黑折耳身旁卧下,蓬松干净的乳白长毛仿若雏鸟初生的绒羽,和乔双鲤怀中毛球同色。两只大猫凑在一起互相舔毛,舔着舔着黑折耳就懒散下来,半睡半醒,打起了小呼噜。
“你跟仲卿可真都不是省心的,再这样下去抚慰物就要被你们师徒俩全包了。”
“今年我给老师你买点生毛剂……”
乔双鲤晃了晃脑袋,把自己重新蜷成个煤球。抚慰物通常都是给刚初燃,火种还不稳定的小猫用的。就像过去刚觉醒火焰的乔双鲤,和现在因为盗火者寄生火种而亟需稳定自身火焰的李仲卿。按理说像乔双鲤这样已经成年的猎杀者早就不该用到抚慰物了,但事出有因。
前段时间他跟野王碎石滩一战,打是打的爽了,但过后乔双鲤可是倒了霉——他的绝望火种本来就因为割裂脆弱,全靠之前吸收的火魂撑着,这么突然激烈战斗下来,难免产生点‘应激反应’。
“野王虽然排名靠后,实力不显,但毕竟年岁悠长,在王者中可排到前三。各方面的经验都不可小觑。”
布偶猫没好气喵道,拍了黑折耳一爪子:“你自己也不长点心,还敢直接冲到安哥拉王城!”
“咳,咳咳,哎,不说这个。”
黑折耳心虚理亏地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之前我带回来的那具尸体有眉头了吗?”
“研究院的人已经到北疆哨所了,结果应该会在近几天出来。”
北疆哨所是山海族覆灭后,中国在东北禁区新建立的最大哨所,铜墙铁壁,占地万倾,俨然是一座大型边塞堡垒。野族现状实在让乔双鲤忧心不已,但是这种疑似瘟疫,半腐烂的尸体太过危险,他没有带回人间,而是严密封锁后派人将其送到了北疆哨所。
“让他们一定得小心点,穿好防护服再去。”
乔双鲤提醒道:“能把野族变成这种不人不鬼的怪物,如果真是病毒瘟疫的话不知道得有多厉害。”
说到这,黑折耳顿了顿,忧心忡忡:“我倒是觉得这玩意还有点像人壳,只不过看样子野族人还有自己意识,不看腐烂的地方完全发现不了异常……野王身边的统领都能被感染,也不知道这种情况到底发生多久了。”
“至少有二十年,早在零七年的时候穆兰拉斯家族的人就在北莱茵-威斯特法伦州发现了变异的,拟态为比利时野兔的半腐烂空兽,但除了那一只外他们再无所获,直到二零年才又在纽伦堡发现腐烂野兔的踪迹。”
一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既陌生又熟悉,紧接着上锁的门被推开。温成斐还没反应,乔双鲤已经敏感刷地抖了抖趴趴耳,随后像只炭黑色猫蜗牛般慢吞吞把两只前爪缩在身体下。看起来像是揣手,实际上却代表他处在一种很安全放松的环境下。
通常情况下无论在何时何处,乔双鲤都会保持警惕,但可能是学生时代留下的条件反射,当某些人出现时他就会自然而然放松下来。
只听一声轻笑,刚把爪爪缩好的乔双鲤就整只猫离开了病床,被一双大手稳稳抱在怀中。熟悉的硝烟味扑面而来,夹杂着凛然煞气。数月不见顾临安身上的血腥煞气又重了,如一具行走间的人形兵器,浑身上下尽是挥之不去的威慑感,锐气仿若锋利刀刃,让人下意识退避躲闪。
但当他将脸埋进黑折耳软毛里,短T恤上沾满了黑色猫毛时,他身上的气势却微妙柔和起来。好像利剑终于收归入鞘。
“喵呜……我感冒了,别传染给你。”
黑折耳尾巴噼里啪啦打在顾临安的手臂上,费力蹬腿挣扎不果后,不满龇着小白牙喵喵叫。只是他现在的喵声沙哑,像是幼猫时的奶音,听起来软了无数倍,完全没有丁点威慑力。顾临安满不在乎握住他乱挥的猫爪,另一只手稳稳抱着,亲昵又跟乔双鲤蹭了蹭额头。
“我待会来一个消息,你肯定喜欢。”
“王前辈跟我回来了。”
这次顾临安亲自带队出去,和老挝、缅甸、泰国等东南亚国家联合剿灭当地的盗火者,接连剿灭了不少隐秘据点。据说各国都在自己军队中发现了不少火种被寄生的猎杀者,目前爆出来的数字不过是千万分之一。盗火者就像是白蚁,悄无声息腐蚀了许多国家,到现在这种自查自纠的风潮已逐渐蔓延全球,看似平静的表面下潜藏着惊涛骇浪。
但顾临安果然对乔双鲤了解到到位,一听王前辈回来,被噌地软毛乱飞的黑折耳眼睛瞬间亮了,像条大鱼般一弹身就跳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后兴冲冲道:“王前辈终于回来了!我可怕她出事——她现在在哪?”
猫的视角毕竟低,乔双鲤没看到顾临安的表情有瞬间微妙:“她说……要先去见见徒孙。”
“啊?”
* *
“怎么了?我回来见见徒孙难道还有错了?”
嗤笑声响起,紧接着是女人嫌弃不满的话语:“瞧你这如临大敌的劲儿,我难道还能把他给炖了汤不成?做师父的,怎么还没个小辈淡定!”
“师父啊,仲卿他不是淡定,他是……”
乔双鲤苦着脸,看向被王前辈跟拎鸡崽子般捏在手里,浑身炸毛可怜兮兮的白爪绿眼睛小黑猫。面对小黑猫求助目光,爱莫能助扭开了脸:“师父说的对,仲卿是该锻炼一下了。”
虽说这锻炼,简直就跟性情顽劣的大猫欺负小猫似的。
“行了,看你那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强盗土匪呢。”
王前辈没好气挑了挑细长眉峰,将小猫丢进乔双鲤怀中,拖长声音道:“就当是给徒孙的见面礼,我现在手头没什么好东西,凑合着用。”
乔双鲤忙接住软毛凌乱的小猫,摸了摸,发现他脖子上不知何时被王前辈挂了条坠子,红绳上坠着一块纯白玉珏,不知道什么来历,看起来倒是颇为古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