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罗伯特:这事我早就想干了!
参议员加里琼斯的夫人十分喜爱艺术, 时不时会在家中宴请一些文艺圈子中的人。
她的出身极好,据说她父亲那边给的陪嫁就有价值二十万元的某公司股份,之后又断断续续地给了四、五万现金, 这样一来,她花起钱就毫不心疼, 见了什么落魄画家、文人, 只要喜欢,便不吝惜金钱地给予投资。
因她出手大方、态度真诚, 外加自身又是一位标准的古典美人, 所以, 在业内名声极好。
也因此,只要是她办的宴会,总是宾朋满座, 热热闹闹,从不用担心冷场。
这一天,威尔金斯得知琼斯夫人又举办聚会, 便不请自来。
他在前厅墙上悬挂的大镜子前稍稍驻足,满意地看了看自己虽不是那么英俊小白脸, 但看起来也颇为气派斯文(衣冠禽兽)的外表, 整理了一下领带,再深呼吸一下, 将发福的肚腩往里收了收,才高高兴兴地走进大厅里。
此时, 大厅里一堆人正聚在一起说笑。
这其中, 有画家、雕塑家,也有演员、作曲家和剧作家等等,所有人都兴高采烈地聊着近期圈子里的有趣话题, 也有人提到了《好色之徒》。
“XX剧院下场演出的戏票你们有没有?”
“有的,但现在很难搞到了!唉,现在好些人都等着看这出剧呢,尤其是女人们。惭愧,同那些夫人、小姐们抢票,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你知道吗?某些学院的古董老教授八成要气疯了,认为这剧败坏社会风气,宣扬了一堆‘女人不要理会男人,自己过日子挺好’的歪理。”
“我倒觉得,没必要那么强调性别。其实,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人,独立意识总是要有的。如果能忽略整部剧里,男男女女的情爱纠葛,还有作为噱头的谋杀事件,归根到底,无非是劝人自立自强,不要把自己的生活寄托于他人身上。”
“你这话说到点儿上了!可有些老古董才不会去细想这些,只看了表面,便觉得‘但凡女人反抗了男人’,那便是伤风败俗,是活该被打下地狱的大错。”
“停停!讨论这个也太无趣了。”
有性格活泼的人从旁插嘴说:“这么正儿八经的,干脆回头写篇稿子刊出去说吧,咱们闲聊还是说点儿有趣的!你们看那部剧的几个演员吗?克莉斯小姐真是姿色倾城。”
大家相视一笑,也不介意,反而很是自然地转开话题:“我更喜欢贝儿小姐的表演,将一名被背叛的妻子演得那般真切感人,对了,我记得以前听说,有个富二代叫韦斯特的,曾追了她半年,还想同她结婚来着?”
“唉,那富二代悔婚了。”
“啊?”
这种场合,立刻就有人主动上前八卦了一番前情。
大家就齐齐感叹美人命苦,渣男眼瞎,转而不禁对《好色之徒》这剧更加有兴趣了:“贝儿小姐演得那般好,应也是带了真情实感进去的。”
“听说剧作家写这部剧时,也是受了此事的触动呢。”
“啊,竟有此事?那贝儿小姐怕是十分感动了。”
“可不止贝儿小姐,这剧一出,那位剧作家近来可受姑娘们欢迎了!”
“哈哈,可惜听说才十五岁,恐怕要辜负美人了。”
“十五岁?算得上天赐英才了吧?”
“噗!是不是天赐英才我不知道,但应是个小促狭鬼了。”
“这话怎么讲?”
于是,当即有人从兜里掏出今早刚买的《文学周刊》,还很是体贴地打开到《我的新朋友威尔》那一页。
大家不禁纷纷传看了一遍,全都笑到不行。
正在此时,威尔金斯打从正门走了进来。
大厅中的笑声就戛然而止,每只眼睛都含着笑意地盯着他瞅,一时鸦雀无声。
威尔金斯不禁在大厅口停了停,愕然地望向大厅内,闹不明白这种寂静又奇怪的场面是因何而来,可毕竟站在厅口那么久,也太尴尬了,只好硬着头皮,装出旁若无人的样子,很自然地走了进来。
众人的眼光就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走……
可等他满脸堆笑,抬头想与人友好对视时,对方往往又快速移开视线,还一副想笑的样子。
威尔金斯不由自主地暗自生恼:“这群人发什么疯?难不成是什么恶作剧游戏?”
他四下张望了一下,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平时与自己有几分交情的朋友,忙快步上前,想先打个招呼,再好好询问一番这到底是个什么捉弄人的游戏?
可谁知,那朋友望了他一眼,却快步走开了。
威尔金斯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冻结,恼怒不已地心想:“他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怜悯?同情?可我有什么需要人怜悯、同情的吗?”
这时候,他已经走到刚才大家聚集的地方,目光那么一转,刚好就看到了还扔在那里,没被收起来的《文学周刊》。
为了转移此刻的尴尬,他就随手拿了起来,结果,一眼望过去,气压狂飙,险些吐血。
[我的新朋友威尔是极有思想的人,他认为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应该明码标价,哪怕是一个人,也是应该标上价格的,否则,便是弄虚作假。]
[我一度对此很是疑惑:“人和商品怎么能一样呢?人应该是无价的啊。”]
[威尔挺起肚子,发出了野猪吃高兴了才会发出的呼噜噜大笑声:“这你可说错了,人才是最应该标有价码的商品!比如你的价值呢,在我看来,应该只值二十块(《文学周报》一篇文章的稿费钱)。”]
[这话实在很有道理,我发自内心地敬佩着他的真知灼见,不由虚心请教:“那您自己呢?您值多少呢?”
[威尔神气活现地说:“我的价格自然要高得多,具体嘛,应只有上帝才知道了。”]
[这位神奇的朋友只这么一句话,便叫上帝都为之显了灵!]
[我崇拜又敬畏地望着他头顶上那大大的负号,激动万分、心潮澎湃:“啊,我的朋友,您的价值果然是与众不同的啊!”]
威尔金斯几乎把那一页纸张给捏碎。
他的眼睛扫过整个大厅,只见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带着暗笑,分明是都在嘲笑他,一时间既想立刻转身跑回家里去,又想冲出去地寻那个该死的小兔崽子对峙一番。
“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污蔑!全都是污蔑!”
他气冲冲地跑出大厅,但耳朵里仿佛还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大笑声。
然后,他打电话给《文学周刊》的主编质问这件事。
那位主编先生一派无辜,还装傻充楞地说:“什么?那个稿子怎么了?不是你让我刊出来的吗?昨天太晚,我没来得及看稿子,直接让人拿去登了!我亲爱的朋友,出什么事了吗?”
威尔金斯气得挂断电话,又跑去找阿尔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