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县主

女主不愧是女主。

一开口无耻薄情全都有。

陈生沉默片刻,不死心的挣扎一下:“总要去跟寺里的人说一声,让他们警惕一些,别出了乱子。”

曲清池:“说过了。”

……女主不愧是女主。

道貌岸然的伪善本事真不小!

一边说死道友不死贫道,一边还要告诉对方消息去卖一个好!

还真是好人是他,坏人也是他,怎么做都是他!

我若有他一分不要脸的功力,都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田地……

自叹不如,陈生难免好奇:“你什么时候说的?”

“入寺第一日我便与寺内僧人说过此事。”

陈生看他表情,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接着问:“然后呢?”

曲清池笑道:“他们说了,福祸相依,一切皆是命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人只需顺着天意便可。”

陈生:“……”

不知该说什么,陈生一时语塞。以前的他觉得寺内高僧沉稳可靠,如今却觉得做人不应该光看表面。

“搬走吧。”

他说。

寺内危机四伏,队友又太佛,还不如回家安全。

曲清池却说:“我有件事要问你。”

陈生挑了挑眉,“这算是你今日的发问?”

曲清池“嗯”了一声,弯着胳膊抬起手,食指指向陈生放泥人的地方,语气不变的问:“你怀里的泥人若是受伤了,你会跟着出事吗?”

“……会。”

陈生迟疑片刻,撒了个谎。

其实只要不严重,一些小的磕碰是不会有事的。就像是萧疏这个泥人,只要头与身子不分离,就没有事。端肖雪的狗也是同理,需要注意的是头与身体不能分离。物毁人亡,若是借的物头身分离,陈生也会因此死去。

毕竟借物就是挡灾,若是没能还物说明灾祸还在。这时泥人等物品坏了,就没有物替他挡灾一说,灾会返回他的身上。

因此泥人断头,他也断头。

但陈生现在不能实话实说,多年的陪伴让他一眼便看出曲清池现在想要做什么。

回想曲清池的提问,陈生不难想到他是想动萧疏。而曲清池这人虽是不好说话,但不会无故伤害他的后宫。如今萧疏什么都没做却惹了他的缘由其实不难想到。

如果陈生没猜错,他遇见端肖雪的事萧疏应是没有告诉曲清池,这才惹到了曲清池。否则曲清池不会突然想要收拾萧疏。

类似这样的事上辈子不是没有发生过。

上一世的陈生也曾遇见过一件难事,那时是端肖雪跟在他身侧,而后出了一点岔子,陈生左腿被人打断,等醒来时便看到众人都在他的房间,他躺在床上,女主背对着他,拿着罚棍一点点的打碎了端肖雪腿部的骨头,然后……

回忆到这里停住,陈生不再回想那血腥的一幕。

女主这人喜怒不定,喜欢你的时候你做什么都可以,不喜欢你的时候你说什么都多余。陈生不想让他出手教训萧疏,一来陈生分得清萧疏没有救他的必要,二来是女主现在对他不错,所以萧疏如今不如他,可等日后要是对萧疏好起来,这件事在女主眼中会成为一根刺,到时候就是看他不顺眼了。

陈生可不想被人打碎骨头还要数数碎块有多少,因此是能避就避不用他出手。

曲清池瞥了他一眼,见他如此,没有再提此事。

陈生倒是也有问题想要问问他。

他如今先关萧疏又困端肖雪,曲清池难道心中就没有半分惊讶?

萧疏有没有跟他说过端肖雪变狗的事情?

他到底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

陈生好奇的要命,刚想问他一句却见他站了起来,将剑随便挂在腰间,说:“不早了,你应该歇息了。”

陈生瞧了瞧天色,确实也累了,当下也不反驳,只说了声好。

曲清池手掌往下翻,使了一个阵法。阵法中的几人瞬间从寺外离去回到陈府,速度比起郭齐佑的御剑快了不知多少。

陈生本是身体乏累困得要命,结果当人回到陈府,瞧见曲清池住进他隔壁的房间,顿时睡意全无,一夜没合眼。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风波看似平静下来,实则只是为即将到来的暗潮做好准备。

城中上至修士下至百姓官员都没有睡。家家户户点着灯,围坐在一起,纷纷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情。

“就四百年前的那个魔主,”修士双手抬起,做出一个烟花炸开又消失的手势:“——没了。”

“这望京真的还有另一位尊者在?”

“岂止是有!这位的能耐简直是通天了!那端肖雪是谁啊!当年云馜跟他对打,他还不是尊者就能与云馜打了十天!”

“而如今你瞧!这端肖雪已是尊者,还带着刀枪不入的九头蛟。上古凶神的尸首加上尊者,你猜怎么着……”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人收拾了。”

“天啊!”

“尊者将九头蛟与端肖雪一起收拾了?”

“我听说不是,好像是薛离将九头蛟引到了千衫寺,从塔顶飞出千衫佛坐骑朱莽的蟒魂,蟒魂斗赢了九头蛟。至于尊者怎么打的端肖雪……据传,他们站的太高,没看到。”

“这望京今年是怎么了?居然有两个尊者在这里!有两个!”

“而且另一个还是个能轻松收拾了魔主的尊者!”

“天!都说尊者可视物千里,那我现在抠脚的样子该不会被尊者看到吧?”

“天啊!尊者不会觉得我被端肖雪打掉牙,说话漏风看着碍眼吧!”

“我要怎么才能让尊者看我顺眼一点?”

“我要怎么做才能让尊者看到我?!”

“要是尊者觉得我不凡,给我点机遇我该怎么说?”

“是该跪下来叫声爹吗?”

“还是应该跪下来给他擦拭鞋面浮灰?”

“擦鞋又要用什么?是舌头还是手???”

众人讨论越发激烈,恨不得将我爱尊者,尊者看我挂在头顶上。

怀县令坐在家中,连夜写好了城内注意事项,想要大改城中风气,在尊者在的这段时间达到人人完美,事事最好。

老妇躺在床上,门外等了一群想要问问她尊者一事的人。她虽是伤的严重,但心情却极好,眼带笑意的让孙儿写信送回京中,与亲王分享这天大的喜事。

路上累死了八只魔鹰,才在一盏茶的功夫将信送到了亲王府。

信到王府时柏端刚刚离宫回到府中,一身紫色外省服尚未脱下,抬头便看到穿戴艳俗的女儿顶着一头金簪走了进来,活像个花树。

瞧见女儿过来,柏亲王一张严肃的国字脸一沉,严父姿态令人望而却步。

越河县主畏手畏脚地走到他的书桌前,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脸色,讪笑道:“父君今日回来的倒是晚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