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锈春刀
林初冬很尴尬,这样的处境,已经让他无地自容,他是被叶令蔚刺激的,一开始,他根本没打算在班里人面前表现出认识叶令蔚。
幸好现在班里吵闹,他刚才跟叶令蔚说的话没有什么人听见,林初冬平时热心善良,他跟叶令蔚一起说话,大家都还以为是班长在关心新来的同学。
注意的人并不是太多。
直到费澜搞出的动静。
费澜低调,不代表他就真的在大家心里是个透明人。
林初冬涨红着脸,在高临浩眼里简直可以称之为灰溜溜,他走了,偷听完全程的高临浩一时竟然不知道是先找叶令蔚八卦还是先问澜哥是不是在维护叶令蔚。
犹豫了一下,他觉得问澜哥多半得不到答案,但叶令蔚不一样,叶令蔚特好玩儿。
“班长这是怎么了?”高临浩贼兮兮的凑到叶令蔚耳边,“他这样,特别像那种口是心非,你喜欢他吧,他嫌弃,你不喜欢吧,他还不乐意。”
叶令蔚歪在桌子上,手肘下垫着一本厚厚的字典,看起来像在慵懒的梳理自己羽毛的小孔雀,“还有多久上课?”
高临浩看了一眼他手腕上并不存在的手表,“还早呢,还有十来分钟,够我和你一起把林初冬再骂上几百句了。”
“......”
“是啊,还早呢......”叶令蔚呐呐的重复道,眼神若有似无的停留在费澜的背上。
为什么呢?
叶令蔚不是很明白,如果对方真的想要自己死的话,他应该很乐意看见这样的场面,指不定不需要他出手,他就要被林初冬气死了。
费澜自己却明白得很,他从洗手间抽完烟回来,在走廊想站会儿散散味儿,没想到视线穿过窗户直接就看见了林初冬站在叶令蔚的面前。
前者大义凛然还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在为正义献身,而后者明显心不在焉精神不济。
费澜是知道叶令蔚的心脏病的,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叶令蔚这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姜蕙害怕怀孕身材走样失去叶父对她的爱,早在她怀叶岑和叶绚时,她就悄悄吃一些维持身材的药物,姜蕙自己心里也是没底的,但叶岑和叶绚出生以后身体很好,跟其他孩子相比也没什么差距。
于是在怀叶令蔚的时候,姜蕙便无所顾忌的放开了,她怀孕后胃口大好,经常在狂吃之后吃药,叶令蔚刚生下来时,还没什么问题,但在一岁左右的时候,就知道捂着胸口哼哼唧唧,去医院检查,说是迟发的先天性心脏病,因为孕妇在怀孕期间吃了某种药物所导致的。
姜蕙离开叶家,大部分原因是叶父的死亡让她需要再去寻找新的爱情,一小部分原因则是她的心虚让她无法再面对叶令蔚。
费澜对叶令蔚,直到现在可能都是一种观望的心态,即使他刚刚才帮了叶令蔚。也只是因为他好像不太想看到叶令蔚是死在别人手里。
要继续漂漂亮亮,生龙活虎的挑衅自己,那样,才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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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初冬从小就是顺风顺水,他乐于助人所以人缘好,学习成绩也好,父母又都是老师,即使没人嘲笑他,他仍然觉得大家会在背地里偷偷议论他。就像叶令蔚说的那样,说不定现在在同学们的眼里,就是他黏着缠着叶令蔚。
林初冬心不在焉的样子,被父母注意到了,李岚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学习太累了,小心的安慰了一会儿,结果看见了林初冬在写试卷姓名的时候,写的不是他自己的名字,而是:
叶令蔚。
这是谁?
学生那么多,他们只能记得成绩拔尖的一批孩子,这种没听说的,肯定是在年级根本排不上号的。
李岚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于是李岚通过自己的关系去打听了叶令蔚这个学生,成绩差不说,性格也是阴沉古怪,人缘颇差。
她没法接受自己的儿子早恋,更加无法接受自己儿子喜欢的是这么个人,她在客厅转悠了半个晚上,几次想找林初冬问个清楚,但又怕刺激到他,愣是忍下了。
还不如去找那个叶令蔚。
叶令蔚现在每天早上出门前的最后一件事情就是检查自己的胸牌,他可不想再在被拎着站在校门口接受来来往往的全校学生的注视了。
恰好今天在校门口检查的小组长又是林初冬。
林初冬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叶令蔚,叶令蔚总是会把校服穿得十分规矩整齐,衬衫一丝褶皱都没有,他偶尔也听别人说过叶家怎样有钱,叶令蔚虽然不受欢迎,但无论怎样的不受欢迎,都掩盖不了一身被娇养着出来的气质。
现在则是更甚。
林初冬眯着眼睛去看叶令蔚的胸牌是否戴上了,在看见了那个方方正正的金色块状物之后,林初冬心里难掩一阵失落。
叶令蔚看都没看他,但也没往教学楼走,他拐了个弯,往校门口旁边那一排排“衣衫不整”的学生堆里扎去了。
费澜算是里面衣衫最整的,就是裤子不对劲,他穿了一条灰色的束腿运动裤,黑灰色的低帮运动鞋。
叶令蔚想到书里说费澜低调,其实作者肯定对这个角色存了私心,因为就现在叶令知道的来看,费澜没哪里是低调的。
比原身要显赫的家世,学校里一窝跟老师对着干的所谓的校霸级霸恨不得把费澜供着,还有据高临浩说的,只要费澜想,林初冬的年级第一可以立马下来。
他低调,只是因为他不炫耀。
叶令蔚看着费澜的鞋子,限量款,摇号,按鞋码分价,热门码已经在十万左右了,这还低调?
颜色还挺低调。
费澜推了叶令蔚一下,“看什么呢?”
“这两天总盯着哥哥看,看什么,说说?”费澜靠在墙上,手里拎着一只白色的帆布包,他头发剪得干净利落,碎发耷在额前,露出剑眉星目,他想让你觉得自己被注意着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自己是全世界甚至全宇宙的中心。
叶令蔚从书包里拿了阿姨给他做的三明治慢吞吞的啃着,边啃边说,“你为什么不穿校服?”
费澜想了一下,说,“我只有一条裤子,所以没办法,隔一天,我就要在这儿溜达一趟。”
叶令蔚唔了一声,“你好穷啊。”
“嗯,我很穷,”费澜附和着叶令蔚,“所以你要给我钱花花吗?”
费澜朝叶令蔚摊开手掌心。
十月还没到,天气从早上就开始热了,校服的上衣是白色的短袖衬衣,叶令蔚从费澜纤长的手指往上看到小手臂。
衣袖下面的臂膀,有一抹莫名的红痕,露出了一点点儿,但因为衬衣薄白,就很明显。
那不是自己应该知道的。
人生地不熟,叶令蔚可以让自己跟费澜没事开开玩笑,但他还是有点分寸,知道最不能招惹和好奇的对象就是费澜,他飞快又仓促的把视线往回收,却还是被费澜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