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玫瑰与枪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夏涣刚放学,他想到一无所有的叶令蔚,光是想象,他都忍不住笑起来,发自内心的开始产生愉快。
不能乖乖呆在自己身边的人,就该去死。
如果叶令蔚一无所有了,费澜肯定不会再陪在他身边了,没人比夏涣自己清楚阶层之间的差距与距离,他从小就做着这样的梦。
他在黑暗里,他就要叶令蔚陪自己站在黑暗里。
到自己家那栋楼下时,夏涣看见了一辆警车,一辆警车而已,夏涣跟它擦身而过,余光极其轻蔑的从这种冠冕堂皇的职业者使用的刑具上收回。
而后,他慢慢停下了脚步。
楼里走出来两个警察,这没什么了不得,但他们身后跟着夏涣的父母,父亲沉着脸,母亲泪水涟涟。
警察看见了夏涣,认不出夏涣,但夏家父母的反应和多年从警的直觉告诉他们,不远处那个站着的男生,是夏涣。
夏涣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越走越快,最后疯狂地跑了起来。
“别跑,站住!”
“别跑!”
身后是警察的叫喊,夏涣边跑边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圆规,他慢下来,转身跟一名警察迎面撞上,而后眼睛都没眨一下毫不犹豫的将圆规插在了这名警察的肩膀上。
男人伸手去捉他,夏涣垂着眼,镇定而后疯狂的将圆规在他的背后抽插了几下,屈膝顶在男人的腹部,直到男人的警服被鲜血染得颜色更加深沉,手上逐渐失去了力道,夏涣才丢开他。
“拜拜啦。”夏涣捡起书包,转身就跑,接着追上来的警察想去追他,但看着躺在地上的同事一身血的模样吓了一跳。
接到报警和一袋子证据时,其实就凭这些证据都可以抓捕夏涣,但局里想到对方还只是个高中生,学习成绩还那么好,先入为主的认为不会太棘手。
他们把袋子里的一张纸条忽略了。
——注意安全。
-
费澜没有向叶令蔚隐瞒这些事情,他从没想要将对方养成不谙世事的温室花朵。
叶令蔚“啊”了一声,看向费澜,“那我岂不是很危险?”
表情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担心的样子。
费澜伸手推了一下叶令蔚的额头,淡淡道,“上点心,他跟别人不一样。”
夏涣不是沉迷于校园暴力的原松,也不是心理脆弱的林初冬,他像环伺在暗处的一匹狼,他只对叶令蔚下口。
“我会想办法。”费澜说道。
叶令蔚霸占了高临浩的桌子,高临浩在跟楚然打游戏,他戳了戳费澜的肩膀,咕哝着,“费澜,我饿了。”
“......”费澜从桌子里拿了一袋子水果,“洗过的,自己挑。”
自从两个人将小时候的嫌隙抛在脑后后,费澜的课桌渐渐被各类的高档零食和水果霸占,通常找一张试卷都感到费力,有时候甚至会带出一个苹果或者几颗车厘子。
“......”
滚在教室地面上,熟悉点的老师都知道费澜跟叶令蔚关系好,稍微年轻点儿的老师还会笑着打趣,“叶令蔚,你就这么干看着?你看你哥因为你丢脸你还笑。”
叶令蔚在家里偶尔也会发愁夏涣跟凭空消失一样会带来哪些威胁,但只是偶尔,他回想起小时候,夏涣也是特别活泼可爱的小男生。
周日的下午,太阳金漫漫的撒了阳台地面满地,叶令蔚翻着那本书,他现在总算明白,他穿的并不是这本书,这本书,而是自己那时候不甘心画的画里。
就跟童话故事一样,他开了一个头,主角就是他自己,慢慢的得到所有的喜爱,但是都还没来得及继续画,在画到心脏病发引发穿越时,他自己真的死了。
再醒来时,世界就完全变了,又好像一点都没有变,画跟现实世界融合,他是叶令蔚,又不是叶令蔚,他是被叶令蔚寄托了全部活着的希望的叶令蔚本身。
而手里的,就是他自己死后发生的一些事情。
医院的走廊里,来了不少的人,叶岑和叶绚明显憔悴,医生开了死亡证明给他们,丽姨趴在蒙着白布的床边哭到几乎晕厥过去。
冷静自持的叶岑和从不忤逆叶岑的叶绚,两兄弟在走廊里打了起来。
叶岑被叶绚捉住衣领抵在墙上,他眼圈通红,“为什么?为什么?”
叶岑一脚踹在叶绚的肚子上,“你在做什么?推卸责任?”
“他不是责任!”叶绚低吼道。
里边的男孩子,死于十七岁,要是平时,两个哥哥之间稍微有点气场不和,他就会眨着眼睛看过来,眼睛跟会说话一样。
他们从不承认他们爱这个男孩子,但其实家里的书,光碟,冰箱里的水果,后来养的宠物,车内的摆件和抱枕,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时候换成了对方喜欢的。
叶令蔚的葬礼举行得很低调。
就来了叶家人,给姜蕙通知了日期,但对方一直没来。
反而是费锵和费澜都到场了。
费澜一身黑色,站在人群后边,脸色白得跟他胸襟前白色的花一般,他眼神宛如死水,落在相框里的男生脸上。
拥有那么明艳相貌的男生,却笑得那样害羞胆怯。
费澜难受得慢慢蹲了下来,他被巨大的难过和后悔笼罩。
他周身都是阴郁,没人去靠近,他现在已经不是费澜了,他是叶令蔚的费澜。
叶绚跪在地上,他一直在哭,叶绚怎样爱面子,整个申城都十分清楚,最宝贝的赛车摔得稀烂他都没哭过,他匍匐在地上,额头贴在地面,姿势怪异又可笑。
叶岑在念哀悼词,他声音低缓,一贯以来的淡然,就如同念报告一样。
但是却在最后的时候,语气略微停顿了一下,大厅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声哽咽。
叶岑,哭了。
葬礼结束,地上一地的碎花瓣,叶绚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像是这样躲起来就能逃避现实一般。
费澜最后看了一眼大厅,转身离开,天穹铅云蔽日,他带着满身的死气。
刘佳艺哭得不行,她没化妆,更加显得年纪小,她扑过去抱住叶令蔚的相框,叶铃兰叶源他们拉都拉不走,一路拖一路拽,拖走了她又跑回去,要么爬回去。
“四哥,四哥,我只有你了,你别走四哥......”
“四哥,你怎么就不要我了?四哥。”
“三哥,我没有四哥了,我四哥死了。”刘佳艺像个几岁孩子一样又哭又闹,手足无措像是无家可归被吓疯了的奶猫,拉住叶源的手臂哭嚎,叶源看着心里也难受,扭过了头去。
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叶绚突然直起腰,看向了门外。
空荡荡的院子里,风卷着白色的碎花瓣在空气里打着旋儿飘过,一个女人的背影有些狼狈在往远处去。
叶绚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朝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