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另一个
咒灵是有地盘意识的。
除了像真人、漏瑚以及被污染的妖怪之外, 其他的咒灵基本上是从哪里诞生，就在哪里驻扎。
而夏目眼前的景象却明显违背了这个定律。
这些本应该出现在擂钵街的咒灵，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 从擂钵街凭空转移到距离横滨十几里外的大海之中。
夏目趴在斑的背上，穿梭在浓雾之中, 巡视一圈后, 他紧绷的面色柔和了许多。
“还好。”
在场的诅咒和咒灵虽多，但是等级却没有很高, 一只特级咒灵都没有出现。
但是下一瞬, 一个疑惑涌上心头。
“这些诅咒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这里呢？”
夏目捏着下颌沉思。
斑在咒灵头顶盘旋, 黄绿色的竖瞳盯着海面。
“夏目，海底有些不对劲，你要不要去看看。”斑语气迟疑的问道。
夏目一愣, 海底？
犹豫一下，他低声同意了斑的提议。
“去看看。”
淡蓝色的结界将他们笼罩在内，斑一头扎进了海中。
*
深海, 广袤无垠，进入的一瞬间, 所有的声音都被吞没, 世界寂静下来。
这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海域，没有鱼虾, 没有海草，空荡荡的海中只有浮游生物的尸体偶尔从身侧掠过。
一路下沉, 很快夏目就接近了海底。
神秘的海底世界, 大大小小的沉船散落在泥滩上，甲板还未腐蚀，是近期沉没的轮船, 夏目不禁想起最近国际航线上新·百慕大三角的传闻。
而后他的注意力被其中一具只剩下半幅钢铁尸骸的白鲸所吸引。
鲸身上伤痕累累，从那些痕迹上可以看出当时的战况之激烈，这恐怕就是组合的那座空中堡垒了。
夏目收起飘远的心思，阖上眼，平心静气，整个人陷入一种玄妙的意识状态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隐晦的波动出现在他的感知里，隐晦到若不是他是一位特级咒术师，根本感觉不到。
夏目心跳加速一瞬，从那种玄妙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睁眼迅速望向感知到的方向，冥冥中，他有种预感，那里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地点在白鲸的体内。
顺着白鲸破碎不堪的外壳，夏目踏进这艘巨大的钢铁造物之中，迂回的走廊、精密的机器、华美的装饰……从这些已经沦为废墟的景象中，他可以窥见这艘空中城堡昔日的壮丽。
不愧是全美最大异能力集团的移动堡垒！
不过，此刻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夏目摘下面上的面具，警惕地一步步向感知到的地点靠近，宽大的羽织在他身后轻轻飘荡，斑变小身体护在他的身边。
深邃的海底，连脚步声都被吞没，穿过破败的废墟，夏目停在一处舱门前。
明明是寂静的深海，但是这一刻他却仿佛隔着舱门听见里面规律而震撼的心跳声，他能够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在沉睡。
难道是一只特级咒灵？
不，特级咒灵没有这么恐怖的力量。
要不要打开看一看呢？如果打开了会不会惊醒里面的存在？这里是深海又没有信号，如果打起来他根本无法呼叫救援。
不觉间夏目的手心汗湿了。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舱门被水流一冲，打开了一条缝隙，舱室内的景象落尽了夏目的眼中。
下一刻，看清了其中景象的夏目不可抑制地睁大了眼。
只见——
华美的舱室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沉沉的睡着，橘红色的发在幽深的海底仿佛一丛跳跃的火焰。
白色的长袍笼罩住他修长的身形，他赤着脚，浑身没有一点装饰物，看似安静，但是呼吸间却有压抑到极点的能量在鼓动。
仿佛躺在那里的不是一个少年，而是一头足以混天灭地的凶兽。
夏目屏息后退，眼中尽是惊骇。
另一个中原中也？！
不，夏目迅速否定。
如果说港口的中原中也代表的是荒神的意识，那么这一个代表的就是荒神的力量。
这一刻，他无比庆幸咒术师协会派来打探情况的是他，否则中原中也的异常肯定会被其他人发现。
*
夏目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心底的惊涛骇浪尤未平息。
原路返回，夏目再次抵达港口码头的时候，看到穿着一身黑衣的中原中也，才终于从这种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这一刻，他甚至忘记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一下船就站到了中原中也身前。
中原中也有点懵，他只是知道这身装扮的人是那个神秘的特级咒术师，但是还不知道这个特级咒术师就是夏目。
在温泉旅社的时候，他们只发现了夏目咒术师的身份，但是完全没有想到夏目的等级会是特级。
毕竟夏目的年纪摆在那里。
所以，当被一身和服的特级咒术师突然拽住的时候，中原中也愣住了。
“你……”他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猫咪老师从夏目身后跳上来，夏目这才想起自己还带着面具。
他松开收解开脑后的系带，露出隐藏的面容。
“夏目！”中原中也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
随后他脸色一冷，环视四周，迅速拉着夏目转移到隐秘的角落里。
“你是特级咒术师？”中原中也打量着夏目，钴蓝色的眼睛中满是问号。
夏目抿唇点点头，然后按住中原中也的手臂，表情严肃。
“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中原中也闻言按捺下心底的疑惑，站直身子问：“什么？”
“露神曾经说过，你的神格并不完整，很有可能遗落在擂钵街的时间碎片之中。但是，就在刚刚，我发现了一个更可能的地点。”
“哪里？”
夏目直视中原中也的双眼说：“白鲸坠落的地方。我在那里看见了另一个你。”
中原中也僵住，反问道：“什么叫另一个我？”
这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若干猜测——出身于研究所的他难不成是克隆人？所以才会出现另一个他？或者他是根据其他人的模样变形的，夏目看到的那一个才是本体？
夏目想了想，面露思索之色：“如果让我看，我觉得他或许是你缺失的那部分神格。”
“总之，我想让你跟我去一趟，趁着咒术师协会还没有派其他人过来，事不宜迟。”夏目盯着中原中也的眼睛说道。
中原中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闻言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十分钟，”夏目看了眼时间，说：“十分钟后我们就走，现在我们各自处理一下自己的事情。”
他是乘坐着咒术师协会派遣的船只回来的，对面现在肯定已经接到通知，他需要尽快应付一下那些老家伙。
而中原中也今晚本来当值，临时要出去，也得跟森鸥外请示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