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番外三
空气倏忽寂静起来,经过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林瑟瑟欲言又止的看向司徒岚:“你们……?”
司徒岚斩钉截铁的否定道:“我没有,是阿声……”
他还没来得及说完‘误会了’这三个字,陆想便目瞪口呆的接了下去:“是阿声先勾引你的?”
司徒声望向陆想的眼眸中,隐隐荡起一抹凌厉的杀气:“我和兄长之间什么事都没有,都是因为交融术才会如此。”
许是怕林瑟瑟被两人误导,他简单交代一番交融术是什么,又反复再三的强调,他怀上司徒岚孩子的这件事,真的只是个意外。
林瑟瑟见他向自己解释此事时,那神色小心翼翼又认真的模样,心底又感动又好笑,一时间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她看了一眼司徒岚,见他神色略显无奈,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交融术是假的。
根据司徒声的叙述,林瑟瑟大概还原出了这件事的真相。
司徒岚先是不小心把自己的血洒在了‘母蛊’上,为了敷衍过去此事,他就告诉司徒声唯有心意相通的人取血才管用。
司徒声本想咬破她的唇瓣,蹭两滴血用,谁料遭到了她的突袭,不慎将‘母蛊’咽了下去。
而她又刚好因为纯嫔给她服用过假孕的汤药,近几日出现了假孕的征兆。
再加上他们两人感官相通,他的脉象受到了她的影响,郎中才会把出喜脉,让他误会他自己怀了身孕。
这事不能全怪司徒声,毕竟连续命术这样扯淡的东西都能存在,司徒岚说只需要两滴血就能怀孕,似乎就是小巫见大巫,也难怪司徒声会相信。
如今闹出这样的乌龙,林瑟瑟也是有些哭笑不得,她伸出手去,撩起垂下的衣袖,将手腕递到郎中面前:“帮我也把个脉。”
郎中眼睛被蒙上了,耳朵却能听得清楚,方才司徒声说的话,他一字不差都听进了耳朵里。
男人怎么可能生孩子,简直是荒谬之论。
可更荒诞的是,他作为拥有行医几十年经验的医者,竟然给一个男人把出了喜脉。
这让他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医术来,这一次给林瑟瑟把脉时,郎中便显得尤为小心翼翼。
他细细把过脉后,迟疑片刻:“夫人脉象流利圆滑,如珠滚玉盘,应是滑脉无疑……看这脉象,夫人约莫是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说罢,郎中又忍不住补充一句:“女子用胞室诞孕子嗣,男人未有胞室,子嗣从何而来?”
这便是在反驳司徒声刚刚说的话了。
郎中不知他们两人感官相通,在场的旁人却是知道的,司徒岚见事情的走向越发诡异,终是将事情坦白出口:“那交融术是假的,你也没有怀孕。”
司徒声听到这话,眸色微微怔愣。
若他没有怀孕,那怀孕的人就是……林瑟瑟?
郎中说她已有两个月的身孕,但在两个多月之前,她并未与他在一起,那时候她还是嬴珰的皇后。
所以,她肚子的孩子是嬴珰的?
根本无需回忆,那日从温室出来后发生的事情,便已然重现在他的眼前。
她无视他的警告,在温室中做出违背他意愿之事,他怒气冲冲准备前去坤宁宫收拾林瑟瑟,却在寝殿内看到她与嬴珰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
是了,她定是那一日有了嬴珰的血脉。
司徒声紧紧抿住唇角,掩在衣袖下的手掌轻颤着,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手按住别在腰间的碎玉石烟杆。
这是他四年前,进宫之后染上的弊病,他不怎么喜欢旱烟的味道,但他总会将烟杆带在身上。
在他情绪难控之时,便会点燃烟草,吐出一口呛人的烟雾,以此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的指甲修剪整齐,指关节微微屈起,带着薄茧的指腹轻叩在烟杆上,线条流利。
火折子把烟草点燃,碎玉烟斗里腾起一缕缕细长的白烟,他微低着头,正要将烟杆递到唇边,眸光却在不经意间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有孕,她有孕了。
——抽烟不好。
——有什么不好?
——吸烟有害健康,而且以后传宗接代,对孩子也不好。
在南山狩猎时,她曾对他说过的话,一句句浮现在耳边。
司徒声看着叩在碎玉烟斗里燃起的白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掌扼住他的咽喉,逼得他有些喘息不过来。
她喜欢孩子,他又给不了她孩子。
如今她怀了身孕,他该为她高兴才对,不是吗?
可为什么,他会感觉到无法言喻的窒息。
那烟杆到底是没有递到唇边,他眼眸微垂,将指间的烟杆扣了过去,泛着红色火星的烟草落了一地。
“留下罢。”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
林瑟瑟一怔:“留下什么?”
“你的……”
他缓缓抬起漆黑的眼眸,唇畔轻扯的笑意略显苦涩:“孩子。”
是她的孩子,而不是嬴珰的。
林瑟瑟有些哭笑不得:“我没有怀孕,那日被嬴珰宠幸的人是纯嫔。”
眼见不一定为实,但他亲眼看见她和嬴珰同在一榻,此时被诊出滑脉的人也是她,她这解释未免太过苍白无力。
司徒声自嘲似的低笑一声:“不管怎么样,孩子留下罢。”
林瑟瑟眉头微蹙:“你不相信我?”
他摇头道:“相信。”
她刚刚舒展开眉头,却听他又重复道:“孩子留下罢。”
林瑟瑟:“……”
她葱白的手指,缓缓搭在右手腕间,一字一顿道:“哥哥,你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要给她喂下一碗堕胎药吗?
司徒声继续摇头:“不后悔。”
他话音还未落下,林瑟瑟便掀起半截衣袖,露出了右手手臂上的守宫砂。
那一抹鲜红刺目的守宫砂,不光证实了她和嬴珰之间的清白,也同时在司徒声脸上,印下了四个铁黑的大字——我不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