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心爱之人

日夜兼程的奔波,让苏遥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筋疲力尽。披星戴月向着心目中那个无比重要的小山村进发,最后还跟得上遥生的随行只剩下寥寥几人,甚至就连云芝也不知道被甩在了何处。

安静的小山村,百姓们没钱点灯烧油,黑了天,就陆续睡下,村子里便显得格外寂静。就连村东头的野狗乱叫,在夜里也听起来也十分突兀。

终于回到小山村时,满天星斗闪烁,见各家各户已经贴上了新的对联。苏遥生才猛然想起,她又违约了,明明答应长宁会陪着她好好过个年,一起逛集市,观花灯,全都泡汤了。想着长宁委屈可怜的样子,遥生莫名生了自己的气,皱着眉头目光阴沉,又烦躁地打马催促不停。

铁蹄铮铮,仰着尘土驰骋,项晚背靠着小店的破木门抬了目光警惕,这种小村子里可不常有这样喧闹的夜晚。

“王妃!”项晚惊诧扶着门板站直,脸上还挂着喜出望外的神情,急忙小跑着迎了上去。

“您可算回来了!”还说要将苏遥生抱下马背,不想王妃已经十分熟练地翻鞍下马。

随手扯下卷携着寒气的披风塞进项晚怀里,苏遥生已经急匆匆推门进了小店。

饭菜已经热了三趟,习音消沉端着热气腾腾的晚饭出了后厨,就听着小门被推了开,还以为是项晚进来,掀着门帘子,却万万想不到是王妃披星戴月赶了回来。

“王妃!”习音也激动坏了。

看见习音,遥生终于敢松下一口气了。这一路她备受煎熬,生怕再回到小村庄时,长宁会放弃她。如果长宁选择离开了,苏遥生没把握能再找到那个人。可此时看见习音,遥生的心定下了一半。没错,习音不会放弃长宁,她也一定会照料那个人直至最后。

苏遥生沉重喘着与习音对望良久,昏黄的油烛台在柜台上一明一暗地摇曳,温暖的光映在冰冷的战甲之上,渐渐蒙上了一层水汽。遥生深深舒缓了一口气,在冷风卷袭之中,唇边升起模糊的雾气,“是长宁不肯好好吃东西么?”

“是,公主她使性子了…”习音端

了端手中的托盘,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苏遥生强大沉稳,她的定力超群会让身边的人产生依赖。明明长宁每天都闹腾得习音几近崩溃,可只要有王妃这个主心骨在,她总能感染着周围的人冷静下来。

“我去吧。”遥生歉疚对着习音含笑,“这些天,让你们担惊受怕了。”

接过习音手中的托盘,遥生迈着疲倦的步子往后院里行,满身重甲,皮料和沉重的锁子甲片被冻得梆硬,随着步子一阵稀稀落落地响。

“王妃。”习音眼前模糊得厉害,她攥住了遥生的袖子,“公主她左边的肩膀玉化了,胳膊抬不起来,人也整日懈怠消沉,奴无能为力…”

苏遥生一瞬间攥紧了托盘的把手,险些失手摔了,忙抬了步子往后院里走。

长宁的身体终究还是恶化。

她是不是对自己万念俱灭了?

她是不是不想留在自己的身边了?

苏遥生停在了门前,端着托盘的双手些许颤抖,遥生忙用手臂托住,做了几次深呼吸缓解情绪。

轻轻敲了敲门,房门吱扭扭地叫,自顾自开了一条小缝。漆黑黑的屋子里,感觉不到半点生气,等了许久,长宁未有应声。遥生自作主张,推门迈了进去。

“习音,你别再送了,如果你不放我走,我宁愿饿死。”长宁的声音很虚弱,像是一头备受打击,独自蜷缩在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兽。小小的一团孤零零看得人心疼,脑袋埋在膝间,连抬一下的欲望也没有。

“你逃走了,王妃找不到你怎么办?”遥生强忍着眼泪,模仿着习音的说辞。

可惜,长宁定不会被这样拙劣的演技骗到,被吓得不轻,一个激灵抬起了目光。

说不出话,因为彼此都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化解这份疏远,她们目光打量着彼此,又陌生又敏感。

遥生紧紧握着托盘的把手,用手肘合上门扉,转身去屋子的另一边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在桌上。背过身子,咬着唇,泪水一颗接一颗的落,凌乱的呼吸压得喉头越发难受,握着火石怎么也点不燃油台。

眼泪落够了,油台还是打不燃,终了放弃。遥生抬着袖子擦了擦土

哄哄的面庞,转过身走去了长宁的睡榻旁坐下。

“为什么不肯好好吃饭?”遥生本以为她的语气已经足够温柔了。可长宁的目光还是痛了一瞬,月光映在屋子里,在长宁的眼前积攒了一片清冷的月色。她没说话,紧张瑟缩地更蜷了些许,精神头说不出的差,让遥生分辨不出她的长宁是被病重摧残至此,还是因为自己害她伤心更多一些。那双眼,很受伤地缩了起来,始终都不敢抬起。

“为什么要躲着……”遥生伸手想去拉那人靠近自己一些,长宁却躲了,扬着手抱头,恰巧将遥生的手顶了开。

苏遥生默默收回了指尖,落在身侧攥紧了拳头无奈。长宁她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她不肯面对时,遥生总不忍心逼迫那呆子。

“长宁,大局已定,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半步了。你要是…”遥生哽咽了一声,忙调整呼吸压稳气息,“你要是不喜欢皇城,我们就一辈子都不回去,我陪着你,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跟着你…”

长宁只是缩着,她一次次的苦熬,受够了揪心煎熬,也受够了遥生一次次逼她妥协。很生气,可气着也是委屈,委屈成了沉默,沉默到了最后都不忍心爆发,气的长宁落泪,抱着膝盖一抽一抽的吸鼻子。

漆黑之中,比起视觉,更为敏感的是听觉。遥生身上的甲片撞来撞去地响,她动了,却惹得长宁心揪得更疼。

还敢走?无边的怒意炙烤着长宁的内心,敢走就让她一辈子后悔!

冰凉的指尖托着长宁的面颊捧了起来,长宁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是发懵望着,见遥生跪在榻上,将她压在角落里,令人窒息。

漆黑笼罩在身前,压得长宁无力喘息,很想推开那个人逃跑。抬了手推去,摸在冰冷的战甲鳞片上,就被遥生的手握着抵在了墙壁之上。

长宁诧异收了一下,被更为坚定的力量压死不得动弹,遥生的吻碾压而下。

那感觉不能称之为美好,她的唇带着浓重土腥,甚至感觉像是久旱干裂的土地,刮得唇瓣难受。在纠葛之中,渐渐变得柔软,急切而又小心翼翼,似乎想证明些什么,让长宁许久才反

应过来,那该算作是——吻?

长宁挣扎了一下,气急败坏,扭开了脑袋,可另一只手抬不起来,她没办法隔开苏遥生。

那个吻不肯善罢甘休,又贴了过来,哪怕不乐意也要招惹她,长宁心脏一刺一刺地痛,像是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慌得她呼吸乱了节奏,要把她的心也拽进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