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军训(第2/3页)

管委会已经敲定了对陈家的策略,那就是好人做到底,人全送回去,船里的货也全让他们拉走。做好事技巧很重要,你要是觉得自己救了他们家儿子立了大功,借此吃拿卡要,反而会坏了印象,以后不好交往。不如直接一次豪爽到位,给人家留点好印象。反正那福船上的货管委会也看过了,都是些瓷器、茶叶、香料之类的贵重商品,即使扣下暂时也用不到。

不过管委会也不是真想白做好人,他们的想法是,陈家受了恩惠,总不好意思拍拍屁股就走吧?他们家能做海商的生意,在地方上必然是有点势力的,借他们的力量在这片区域站住脚,对穿越者未来的发展会非常有帮助,要是能顺便洗白身份上岸就更好了。

总之在管委会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陈家派人回来了。为首的是一个熟人叫陈平的,还有几个新面孔,报信说第二天陈家会派人来接大公子回去,于是管委会也顾不上龙王寨那边了,赶紧商讨了一份接待方案出来,匆匆准备了一下。

第二天,陈家的人按时来了,为首一辆双轮马车,上面下来一个穿长衫的中年男子,看到东海102后诧异了一下,随后装作镇定,朝着穿越众做了个揖。后面还跟了十几辆大车,基本都是空的,最后几辆上装了几个箱子。

张正义、孔嘉谊和商业组的王泊棠,穿着临时用窗帘赶制的长袍,装模作样的迎接上去。这打扮看着很是滑稽,但没办法,现在就是狗眼看人低的时代,不管东西方都是这样,你可以穿着奇装异服,但一定要穿得高贵,否则第一眼就会被人看不起。

至于如何判断是否高贵,那简单,一看材质,二看是不是繁复。越复杂,越说明你需要很多人服侍才能穿上这件衣服,越说明你有钱有地位。所以欧洲贵族披着棉被戴着假发还穿丝袜高跟鞋;东方士大夫衣服一件套一件,以至于“更衣”成为上厕所的代名词,毕竟穿得太繁琐,不更衣没法上厕所啊。

现阶段穿越众必须夹着尾巴做人,至于对旧世界移风易俗什么的,等能把大炮架到人家家门口的时候再说吧。

所以管委们必须穿上“华贵长袍”,哪怕不伦不类。反正陈家是海商,各式外国人应该见过不少,不会对奇怪的服装样式太过诧异,只要够“高贵”能镇住场子就行。

其实这窗帘布是鲜艳的紫色,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还真挺唬人的,因为这个时代染色技术落后,浓郁的颜色就意味着珍惜和昂贵,就算样式怪了点,一眼看上去肯定是“好东西”。

三人与陈家人迎在一起,亲切问候并自我介绍起来。

对面这位叫陈忠,是陈家的管家,接待水平很高,一点儿对三人的奇怪服装表示诧异的意思也没有,一个劲地感谢诸位义士出手相助。反倒是旁边几个围观的穿越者捂着嘴偷笑。

穿越众之前已经讨论过,觉得照实说他们是穿越来的太过惊世骇俗,不可,说是从南宋来的亦不妥,万一被当成奸细引了官兵来剿可就麻烦大了,于是就连夜编造了一套来历出来,如今见了陈忠便娓娓道来。

曰,众人先祖于唐末乱世出海避难,不幸遭遇风暴,飘到东边不知几万里的一处大岛上,起名为威夷岛,就地繁衍生息,如今回中土寻根问祖,误打误撞消灭了黑水海盗,救下了陈一成。如今他们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只想先在东海扎根驻下来,慢慢做点小生意,合股开个商社,然后再设法寻祖归根。既然在东海,那便叫东海商社好了。

陈忠一边听一边点头,似乎是信了。

不久之后,陈一成诸人被从船里接了出来,一见陈忠,立刻不顾体面狂奔过来。陈忠见了他,也是立刻老泪纵横,快步迎了上去。

两人相拥痛哭流涕,之后再次拜谢众人救命之恩不表。

“诸位义士,此次出手救下我家公子,实在是与我陈家有大恩。我家老爷感激涕零,愿以一千贯酬谢诸位。”陈忠说着,让人把车上的几个大箱子搬下来打开,里面是满满的一串串的铜钱。

穿越众此时对一千贯还没什么概念,以为是一大笔钱,当场露出喜色,想要客气一番。可旁边的陈一成却面露不满,开口说话了:“陈叔,这真是我爹的意思?只有一千贯?这也太过寒酸了!”

说完,他又对张正义揖了一下,道:“张公,真是失礼了,这一千贯还请先收下,待我抵家后,再备足一万贯给诸公送来。我陈家有恩必报,决不会让恩公寒心!”

一贯钱,也称一缗钱,理论上应该指一千枚铜钱,不过历史上经奸商和污吏们诸般操作,发明了一个“省陌”的概念,这个“陌”不是“陌生人”的陌,而是数字“百”的会计写法。“省陌”对应“足陌”,一足陌就是100整,而一省陌就是用77代替100。现在通行的一贯钱,都是用的省陌量制,也就是770枚铜钱。

一千贯就是77万枚铜钱。单看这个数量确实不少,考虑到当前普通人做短工一天可得50-100钱左右,长工一月差不多有一两贯,这一千贯就是几十个底层劳动者一年的工资。二百个穿越者如果能全去城里搬砖,也要半年才能赚出来。

但陈一成带回的那船货,价值就在两万贯以上,他们的家产(也就是未来陈一成的身家),更是以数十万计。所以陈忠拿出“区区”一千贯来酬谢东海商社,实在是太寒酸了点,这不光是钱的问题,也是陈一成的面子问题。

不过他一开口就是一万贯,也是打肿脸充胖子。陈家虽然巨富,但大部分资金都以数字的形式留在往来账目上,一次拿出一千贯没问题,想搞一万贯就得腾挪一番了,正常生意都会受影响。

看着陈一成冲动的样子,陈忠似乎有点肉疼,但又不好意思驳了少爷的面子,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张正义和王泊棠对视了一眼,感觉有戏,于是王泊棠开口说:“陈公子,一万贯太过贵重了,我们受之有愧……不如这样,我见伯达兄来时乘坐的这艘福船不错,我社现在困在陆上,十分需要船舶,不知贵府上是否有废旧的船只,若能让渡一艘,我们便感激不尽了。”

陈忠听了此言,顿时眼前一亮。此时海贸,货比船贵得多,这些南货卖掉可得两万多,搭载它们的船买来却只用了两千贯。要是用艘旧船还了人情,也算合适了。

陈一成放完豪言后热血消退,此时也有些觉得刚才出价太高,正好借此下台阶:“不敢不敢,既然恩公想要船,那一成自然要奉上。不过怎么能让恩公用旧船呢,”他转向陈忠,问:“陈叔,咱家现在有多少船在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