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决裂天空城(二十九)
不要说松芙, 就连盛钰都是十成十的惊讶。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左子橙竟然会做出这样的抉择,这根本就不像他的风格。
齐微雨当然也傻眼了, 不仅满心茫然, 她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在左子橙的心中, 竟然是自己的分量更重?
不敢相信!
她忍不住扭过头,复杂的叫了声‘师父’。
左子橙冲她点了点头。
两人互动之时,徐茶眼疾手快,提起松芙将她用力一推,霎时间火星子四起。
以盛钰的视角, 刚刚好看见铸剑池之中忽然上涨的火势。这种声势比之前壮大了无数倍, 瞳孔像是也被火燎到,刺到几乎睁不开眼睛。被迫闭目抵御热意前, 盛钰所见到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松芙娇媚的脸庞被火焰一下子吞噬,干灰飞的漫天都是, 死前她的表情还凝聚在震惊上。
像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自己竟然会是被左子橙抛弃的那一个。
她不是女神吗?
她不是像极了他的初恋吗?
为什么?!
松芙想破脑袋也不能理解, 这个决定很好做,原来说的是放弃她很容易吗?
这些疑问注定没有人可以给她解答。
她连尖叫声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就在众人注视下化作火光中的一个瘦小干枯黑影。
左子橙慌忙接过被抛过来的齐微雨,后者吓得死咬住嘴唇, 脸色惨白。
“松芙人没了。”说着,齐微雨擦掉眼泪,担忧的看向左子橙,“你怎么样?”
左子橙拍了拍她呆滞僵硬的脸庞,没好气说:“还好意思问我怎么样, 我能怎么样啊。我可是为了你放弃我女神了,你必须得请我一顿海鲜大餐,来弥补我错过的一个亿。”
说着他又自顾自松下一口气:“还好徐茶不像翁不顺那样毒。要是我选谁活,他就让谁死,那
我可真没地方哭去。”
盛钰凑近说:“所以你才犹豫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在猜测徐茶的心理?”
左子橙理所应当点头:“对,要不然呢?”
盛钰:“……”
齐微雨面如黄土说:“师父,我还以为你在犹豫要救谁,我以为我死定了。”
左子橙茫然:“这有什么好犹豫的。人心里都有杆秤,左右两边放上去,很快就能衡量出孰轻孰重。徐茶不明白这个道理,因为他是个傻的,你们难道也跟着他一起傻吗?”
这是第二次左子橙把众人说的哑口无言。
人心里有杆秤他们当然知道啊,重点是这个东西吗?重点是为什么齐微雨比松芙分量更重呀!难道你平时说喜欢,就只是口嗨而已?!
不管左子橙到底是怎么想的,但可以这样说,所有人都想错他了。
对面,徐茶的脸色就和他的名字一样,在烈火之前整个都在冒绿光。
他张了张嘴,看上去想要说些什么,然而目光一触及到左子橙和齐微雨师徒友好、以及左子橙看上去一点都不伤心的模样,他悻悻的将原本已经准备好的奚落语句吞回腹中。
左子橙还看了他一眼,欣慰说:“还好你言而有信,没有在我选齐微雨活的情况下,疯批一样把小齐又给推下去。那样我估计得痛苦到死。”
……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满级嘲讽吧!!!
徐茶脸更绿了,他哆嗦着嘴唇挤出一个微笑,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谢谢提醒,下次我可以试试看。”
“你觉得还有下次吗?”盛钰挑眉,伸手探向胸前口袋里的冰霜玫瑰。正想再上前一步,徐茶后方的铸剑池忽然大规模暴动。
一时之间火星四溅。
徐茶赶忙一个箭步,离开了那处。他的身形一个虚晃,刹那间竟然从原地消失。
“他退出天空城了!”
左子橙骂了句娘,见盛钰似乎有追出去的意思,他赶紧拉住盛钰,语速极快说:“你就算真的抓住他,也不能对他怎么样。先解决圣器,恐怕是松芙的血激化了铸剑池。”
顿了顿,他低呼:“你的命运点数在下降!”
盛钰眼眸却盯着左子橙的头顶,“你的命运点数也在下降。”
两人对视两秒钟,不约而同的一齐看向傅里邺,后者头顶的鲜红数字同样也在下降。
这个频率并不是很快,但确实在降。
不止他们三人,还有盛冬离,似乎所有鬼王的命运点数都在下降。
几人当中,盛冬离的命运点数最低。
他是最快倒下的那一个,单膝跪地,痛苦的皱眉死死拽住心脏附近的衣料。
见状,左子橙急了。
他掏出随身烟盒,点上烟,还没有来得及呼出一口烟,面前的铸剑池火焰更甚。战场上无数咆哮声无时不刻侵蚀人们的神经。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邪风歪气同样吹的人东倒西歪,无法站稳。
所有人下意识后退,一直后退到祭坛的边缘,那股炽热的高温仿佛才略有降低。
好不容易才勉强压低腰背稳住身形,转眸一看,火焰吞噬了所有祭坛之上的神明。那些神明临死之前,疯癫的高声欢呼着‘祭剑’与‘荣耀’。
他们一步步走向铸剑池,带着恬静的笑容纵身一跃,将火焰扑的更凶悍。
左子橙冒着风大喊:“怎么办,我们甚至都没有办法靠近铸剑池!”
盛钰看向傅里邺:“试试攻击?”
傅里邺举弓搭箭,细长的箭支愣是从歪风邪气中突出重围,拖出一条像气流般的白尾。
那箭一靠近铸剑池就被融化,根本无法触及到圣器。他抿唇摇头:“不行。”
盛冬离这边已经完全倒在了地上。
盛钰逆风走近,将盛冬离硬生生从地上拽了起来,连拖带扛的又将他拖下祭坛。一直拖到翁不顺的身边,盛钰面色发紧:“翁不顺。”
翁不顺还处于震惊状态。
他看了看铸剑池,又看了看身边一群悍然赴死的神明,最后才将视线投向盛钰,说:“你们这是干了什么,我第一次看见圣器这样发怒。”
“圣器,发怒?”
盛钰敏锐的抓住了两个重要关键词。
翁不顺点头说:“对,圣器就相当于一个没有感情的非生命体。过往有太多人用鲜血和灵魂滋养他,想用生命换取心愿。这些造就它越来越壮大,甚至拥有了神智,但有神智不代表它就能拥有感情……我第一次看见它这样的气愤。”
用气愤来形容如今的圣器,竟然意外的合适。如果硬要打比方的话,它现在不像是被抢走了糖无礼大闹的孩子,而更像是被人杀死了全家潜伏几十年后,一夕爆发的中年人。
狂风卷积火焰,将烈火掀起如黄鹤楼那么高的红色火墙。炽热的高温使得祭坛上下一片焦烤气味,辛辣刺鼻让人泪腺失控。
左子橙一边擤鼻涕一边说:“要不我们先退出天空城,现在打也打不过,耗在这里也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