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2
谢缩头这一缩,就缩到了隔日。
清晨。
生物钟让谢时予准时从纷乱的睡梦中醒来,他半阖着眼看着木质的床顶,脑子在梦境与现实中纠葛了好一会儿,思绪才渐渐回笼。
昨晚的一切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
我——操!
谢时予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身边的位置早就空了,宿舍和洗手间都没任何动静,他伸手摸了一下席卿那边的被窝,一点温度都没有,
谢时予的心一下拔凉拔凉的。
难道真的生气了?
他真的不是故意要趁着席卿不注意占他便宜,实在是当时那个场景那个氛围,有点情不自禁。
不过偷亲完就逃避这事确实挺不厚道,跟个吃干抹净转头跑的渣男一样。
但他这不是内啥......难为情么。
谢时予烦躁地扒了扒睡乱的头发,恨不得穿越回去把昨天的自己揍一顿。
难为情个屁啊难为情,平时的厚脸皮都跑哪去了!
他颓丧地挺尸回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想闷死自己。
闷了一会,谢时予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本想直接给席卿打个电话,但又怕他直接挂掉,于是打开微信,给席卿戳了个小兔子委屈地垂着耳朵,高举写着QAQ的牌子。
遇事不决先装(卖)可(萌)怜。
发完谢时予又有点后悔了,这样子会不会显得他太渣了,怎么也得高举“我会对你负责的”牌子吧。
谢时予正打算发几个字补救一下,那边已经回复过来了。
【小苦菜:醒了?】
看这口气,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谢时予悄悄松了口气。
【肘肘子:嗯,你去哪了?】
【小苦菜:阳台。】
阳台?
谢时予起身,转过头往阳台外看,可惜阳台的门关着,玻璃窗被窗帘挡着,谢时予没看到什么。
他翻身下床,走到阳台边,透着门上的玻璃,瞧见了阳台上的席卿,登时吓了一跳。
他们宿舍的阳台是那种半人来高的围墙,上面大概有15cm左右的宽度,没有安装防盗窗,平时学生要晒被子就直接摊在上面。
而现在,席卿就坐在那窄窄的围墙上,他不知道是怎么坐上去的,背靠着墙,单腿曲着,只要一个重心不稳,就会直接栽下去。
谢时予立刻打开阳台门,席卿听到动静,看过来。
“不再睡会?”他开口,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哑。
还睡个屁啊,谢时予走过去,紧张地说:“上面太危险了,你先下来。”
席卿看着他,没动。
冬至过后,白天一天比一天长,现在尽管才6点半,外面天已经翻出鱼肚白了,席卿清俊的脸逆着清冷的晨光,多出几分冷冽来。
谢时予见他不动,有点急:“等下被宿管看到,或者其他同学举报,你就要被处分了。”
他记得宿舍楼下写的规章制度,第一条就是禁止学生□□和攀爬阳台的围墙,否则严重警告处分。
席卿:“又不是没被处分过。”
“......”谢时予被他这混账话气笑了。
一向遵纪守法的学神在他面前撕下了伪装,露出本性,就开始不装了是吧。
谢时予干脆走到墙边,双手往墙上一撑,也把自己撑上了墙,坐稳后,又装出重心不稳的样子,故意惊呼:“好高,怎么办我腿软?”
他们住的是五楼,乍一往下看,确实有点小恐怖。
这回轮到席卿紧张了,他翻身一跃,轻巧地从围墙上跃下来,冲谢时予伸出手:“把手给我。”
谢时予装作很害怕的样子,手紧紧抓在围墙上,说:“我不敢放手。”
席卿眉头果然皱起来了。
谢时予内心得意,让你气我,我还治不了你了!
正在谢时予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时,席卿忽然上前一步,身体触碰到了谢时予的膝盖,他出伸手,环在谢时予腰上,说:“跳下来。”
距离一下子拉进,谢时予的心率开始飙升,喉咙也有些发干。
“别怕,我接着你。”席卿说。
接着你三个字诱惑力太大,谢时予哪里舍得拒绝,于是放开手,往下一跃,他考虑到自己的体重席卿会承受不住,没有往他身上扑。
谁知席卿在他重心离开围墙那一瞬,搭在他腰上的手一用力,谢时予的重心便跟着惯性往前倾,被席卿抱了个满怀。
谢时予一个100多斤的男生,这么扑下来,席卿竟抱得稳稳当当,脚下丝毫没有动。
“......”
谢时予隐隐觉得有点不对劲。
然而现在,鼻翼间全是席卿身上熟悉的味道,谢时予思绪全部被满满的幸福感填满,直到席卿放开他,还有点依依不舍。
“要不要再睡会?”席卿低声问。
谢时予正想说好啊,一起睡啊,却见到席卿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忽然想起来他手臂受伤的事情。
操!
他都做了些什么!
“你手怎么样了?”谢时予急急地问。
席卿想说不碍事,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垂下眼眸说:“有点疼。”
“走,我给你看看。”
二人走进寝室,席卿身上还穿着睡衣,他犹豫了一下,解开上面几粒扣子,半褪下一边的衣服,让谢时予给他看受伤的地方。
谢时予站在他的后面,心里默念我是正人君子我是正人君子我是正人君子,努力克制住自己的目光,不往某些不该看的地方瞧。
席卿受伤的地方是手臂与肩膀相接处,经过一晚上,本来只是一块淤青的地方,已经红肿了起来。
席卿的皮肤白皙,显得这一处红肿更加狰狞。
“好肿,”谢时予自责,“疼不疼?”
疼当然是疼的,这种伤第一天的时候还没感觉,往往从第二天开始,痛觉才发作出来,不动的时候还好,只要稍稍受点力,那酸爽,不龇牙咧嘴,算是忍痛能力很强了。
“还行。”席卿声音淡淡。
谢时予闻言稍稍放了心,说:“药呢,我帮你上。”
“柜子里。”
谢时予走到席卿的柜子旁,从里面拿出医生给开的药,拿出棉签,沾了药,小心翼翼地帮席卿在红肿的地方涂上,他不敢太用力,唯恐弄疼了他。
带着冰凉药膏的棉签落在皮肤上,由于力道很轻,有种挠人心肝的瘙痒感。
席卿原本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是一种比疼痛还难以忍耐的折磨。
好在谢时予动作麻利,这种折磨很快就结束了,席卿刚要把衣服拉上,听到谢时予说:“等下。”
席卿以为是还没弄好,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好一会儿,谢时予才说:“好啦。”
席卿把衣服拉好,正在扣扣子时,谢时予把手机屏幕凑到他的跟前。
“看,都肿成猪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