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拉勾?烛方差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可眼前的重台确实伸出了小指,那两个字也确实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想不到观溟竟然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拉勾就拉勾。”烛方压下唇边的笑意,佯装成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把小指伸了过去:“你也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重台勾着他的小指道:“烛烛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在心里。”
烛方:嘶,肉麻!
有宗内的弟子从两人身旁经过,停下来颔首作礼,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好了。”烛方收回手,拍了拍被他抱在怀里的食盒:“走,先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而另一边,梅悯之自从经过昨日一遭后,仍然心有余悸。
因为境界相差太远,他甚少和观溟打交道,应该说根本就没有搭讪的机会。
以前听说这对师兄弟很是不和,他也没把烛方当回事,万不料结为道侣后观溟竟会如此护着自己的师兄。
“悯之啊。”抱玉宗宗主年过半百,生得油光满面,笑着向梅悯之招手:“来,过来。”
剑会即将开始,各宗弟子都坐在了相应的位置上。
听见自家宗主在喊他名字,梅悯之以为这是要指点自己,连忙走过去拱手行礼:“徒儿在,师尊有事?”
“昨夜灵山掌门来找我和雪离宗主,说今年的剑会改为抽签择选对手,为师已经帮你抽好了。”抱玉宗宗主递去一支红漆木签,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这次的对手是灵山掌门的二弟子观溟,别太紧张,为师相信你的实力。”
梅悯之顿住:“可他……”
“不必担忧。”抱玉宗宗主道:“观溟上回在森罗秘境负了伤,闭关出来后又放弃飞升改与他的师兄结契,不一定能赢得了你。”
梅悯之心里却是凉了大半,颤颤地接过红漆木签,额上滚了层薄汗:“徒儿知道了。”
红日破开层层云雾,将温柔的霞光洒向大地。飞鸟盘旋着掠过参天大树,于枝叶间落下一串清脆的啼音。
伴随着一阵回荡天际的钟声,三宗剑会正式拉开了序幕。
烛方提前备好了瓜子,抓了一把放在重台手里,一边磕着一边望着会场的方向。
一白一青两道身影立在试剑台左右,白衣为澹如,青衣为雪离宗弟子。
东荒三剑宗中,唯有雪离宗宗主是女子,宗门弟子也多为妙龄少女。
“大师兄。”镜玄坐在他的右边,小声地说道:“那个白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昨天怎么听师尊说他是鲛族公主?”
在此之前,镜玄并不知道澹如的真实身份,难免会有所好奇。
烛方想起小秘境发生的事,担心被他左手边的重台听去,同样小声地回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既是公主,那他便是女子了?”镜玄的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些:“是不是因为之前他和二师兄走得太近,大师兄才要与二师兄解契?”
烛方捂嘴假装咳了两下,表示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却不想,左边的重台闻声迅速看了过来。
被那双血眸这么一看,镜玄立时住了口。但他是个管不住嘴的性子,等到重台把头扭过去后,便又马上同烛方说话:“大师兄,二师兄昨晚没睡好吗?眼睛这么红。”
烛方没料到镜玄会往这方面想,忍着笑点点头:“嗯。”
镜玄还想再说什么,又被重台冷冷地扔了记眼刀,这下彻底地把嘴给闭上了。
闭嘴之前他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却意外地发现重台在那儿安静地剥着瓜子。剥好了也不吃,一粒粒堆着,然后全部给了他的大师兄。
今天的二师兄不仅有点吓人,还莫名有点暖?
试剑台上,澹如赢了那名雪离宗的弟子,提着剑出了会场。回到原位时,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朝烛方送来。
烛方正磕着瓜子出神,心思全在重台身上,对昔日的情敌毫无兴趣。他只担心等会儿新人比试一过,轮到重台上去的时候会不会被旁人察觉不对。
很快,新人比试结束了,重台站起了身。
烛方拉了下他的袖角,冲他伸出小指,意在提醒他不要忘了刚才说过的话。
重台又和他的小指勾了勾,慢慢松开:“我都记着。”
听到这几个字,烛方稍稍放下了心,说道:“去吧。”
重台点点头,提剑走向了试剑台。
他的身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带着龙族的桀骜与冷峻,如同卷着风雪一般,叫人无法靠近。
另外两宗的弟子多少听过他的名号,纷纷往他看去,议论之声此起彼伏。
“是灵山宗的观溟。”
“他是不是快要得道飞升了?”
“几年前就这么说,这都第几年了。”
“不是说他放弃飞升了吗?都和他师兄结为道侣了,上次合籍大典咱们宗主还去过。”
“我还以为修了无情道就不能结契……”
一直到重台上了试剑台,烛方都没完全放松下来,连手上剥好的瓜子儿也不吃了。
这时,丹衡突然用传音入密之法问他:“是观溟的副人格吗?”
昨日去商议他事了,丹衡到最后都没将他独自留下来询问。大约是暂时不想让宗内的其他人知道,所以才用这种只有两人交流的术法联络。
烛方道:“嗯,那就是观溟的副人格,这两日连续出来了两次。”
丹衡道:“知道他的名字了吗?”
“他叫重台。”好一会儿都不见丹衡回复,烛方主动问道:“师尊有听过这个名字吗?”
“未曾。”丹衡道:“不过我见过一种荷花,名为重台莲。”
烛方道:“我也见过,但感觉这两者之间没什么联系。要不我什么时候问问他?”
丹衡道:“不急。你先稳住他,再慢慢摸清楚他出现的规律,尽量避免让他伤到别人。”
烛方顿了顿,想说什么到底没说出口,只回了一句:“弟子明白了。”
虽然他和重台相处两日不到,但他总觉得重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危险。而且这两次出现,都是因为他和梅悯之说过话。重台好像从一开始就很反感梅悯之,他的喜怒全都表现在脸上。
明明是同一个人,主副人格却是截然不同。
观溟严于律己,处事周到,从来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情绪。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是悲喜不露。
重台则恰恰相反,行为随意且强硬,做事很少会考虑他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常常不计后果。除此之外,还带着一点与本人极不相符的幼稚。
这便是观溟藏在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么?
在烛方沉思这会儿,试剑台上已经交上了手。
短短几个回合里,重台便占了上风,一招接着一招,丝毫不给对手可乘之机。